聂琛哑然,他欲言又止。
好在那边岳敬学瞄着风头不对,连忙出声,“一起过来吧,打牌打牌。”
周念绕过聂琛径直走去,她在聂琛方才坐的蒲团坐下,盘着两条细长的双腿,模样自然。
程坤用手肘拐拐岳敬学,“这谁啊?”
岳敬学摇头,“不清楚。”
“我叫周念。”
对于这种自报家门,岳敬学和程坤起先一愣,接着才若有所思的冲她点头说你好,至于剩下的聂琛和姚华两人,则是……
“琛哥,你坐我这!我去喝水。”姚华逃似得离开了蒲团。
程坤见状忙说正好,他从口袋里掏出两盒还未拆封的扑克牌,他喜滋滋的笑,“来来来,买定离手啊。”
“输了的请吃饭啊,正好我和岳哥对家,你两对家,输了的话,一起请。”
其他三人没意见,程坤洗了几次牌,最后随意拿起一张翻开,是张黑桃七。
“七对过,岳哥抓牌。”
岳敬学见状也点头笑笑,伸手就开始抓牌。
待到所有牌都抓完后,又轮到岳敬学。他连着出了几套姊妹套,聂琛和周念两人接不下,本以为岳敬学最后那几张牌肯定也能逃掉,谁知这会儿周念却开始发力。
周念是个十分把稳的人,她会时不时过问岳敬学牌的张数,再掂量自己的牌,她喜欢掌控全局。
牌局一共进行到凌晨两点,众人觉得冷了,才又搬来一台“小太阳”取暖器。周念伸手接过姚华递过来的热水,她捂着手,抬眼看着周围人。第一次,这么奇怪的在棺材旁打牌……
“对了琛子,你有打算什么时候归队吗?”岳敬学看似随意的和聂琛家常,实则语气早就发生变化,另外的两位也同样看着聂琛,似在等他的回答。
聂琛心里跟明镜样,他又何尝不知,刘队出了这事,那边肯定要重新规划了,再者,之前的案子还未结束,聂琛想着便开始沉吟,“最近吧。”
“岳哥,琛哥,要我说,咱们这次虽然牺牲了头儿,但千万不能因此颓废啊,老幺那边再能耐不也就是个人嘛,管他杀人放火还是贩毒卖枪,咱逮着弄他!”
说话的是程坤,他越说越激动,如果不是岳敬学当即拉着他的手坐下来,恐怕程坤就差跳起来指着房顶骂娘。周念听在心里,又瞄一眼众人的神情,一个个脸上都写满复杂,她低头抿口杯里的水,热气顺着咽喉温到了心里。
“我有点累了,先去睡。”周念撑着手从蒲团上站起来,她神色淡淡的冲另外四人点头,随即转身朝吴姐提前给她安排好的房间走去,直到房门被带上。
“琛子,你和这姑娘到底什么关系?”岳敬学给聂琛递根烟,说时眼睛看向周念那紧闭的房门。
聂琛瞥眼,接着抬手点火,“没什么关系。”他顿了顿,想来又扭头看向程坤,“你下次说话注意点,不要老是嚷嚷。”
实际上,聂琛是说了岳敬学要说的话,从他刚才拉着程坤坐下来,又紧抓着他的手臂。哪怕只要旁人有点心思,也能看出岳敬学的用意。
“我知道了。”程坤理亏,低声应道。
坐着的四人各自闷头抽着烟,没再互相看对方。
不知这样的静默持续了多长时间,只知道那第一个打破的人,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姚华,他看着聂琛,“琛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刘队的死没那么简单,你记得么,我们上次去医院探视,医生还说脱离了生命危险。”
被姚华这么一提,其余人像是也回忆起什么一样,微昂着下巴,脑海中迅速过滤之前的场景,他们上一次见刘队,那是十一月中旬,虽然人是闭着眼没醒,可医生确实说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也许会以后都执行不了任务。
“这应该没什么吧,医生也有说不准的时候。别想太多,哥几个今天都挺累,要不你们找地歇息去,我来守。”
说话的是岳敬学,他伸手拍拍姚华的手臂,示意其他三人赶紧去休息,姚华和程坤没做多留,很是听话的起身就朝另一间空房走去。最后,本来还算热闹的蒲团上,只剩下聂琛和岳敬学。
“琛子?去休息吧,你还要开车呢。”
“岳哥。”聂琛忽然侧头叫了声岳敬学,岳敬学下意识啊了声,他疑惑的看着旁边的人。
四目相对,岳敬学僵持不下几秒就别开了眼,他问聂琛,“怎么了,琛子?”
“周一回队里吧,正好年底了,也该把事情收尾。”
“成!到时候一起商量下,那你先去休息吧。”
聂琛恩声,从蒲团上站起来跨过坐着的地方朝姚华他们的房间走去,没人看见,他越来越紧蹙的眉头,也没人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欲言又叫被扼杀在心里,原话连喉咙都没到,就已被悄然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