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一早便来到了院子里打桩,一道白影从眼前闪过,两人很快交上了手。枯木功底扎实,虽然久病初愈,门户依然守得极紧。那白影见上下左右均无机可乘,决定声东击西,伸腿向枯木下盘扫去,枯木果然中计,双手护住下盘,上身立即出现了空隙,肩膀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原来竟是‘鬼影神拳’的传人。枯木这番总算没有输得不明不白。”
闲影清淡接了口:“你并没有输,你只是太老实,不会使诈、也不能识人诡计罢了。”
“自古‘兵不厌诈’,枯木受教。”
“那三兄弟已经被开除,你可以回铭安楼了。”闲影自找了个石凳坐下,缓缓道。
“贫僧可否告个假?”
闲影抬起头看他:“怎么?你不想早点回去查清楚究竟是谁下毒害你?”
“贫僧是出家人,从不与人结怨,料想也无人故意来害我,多半是代人受过吧。”
“那,你也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替谁受了这一过?”
“知道了又如何?难不成贫僧还替人去收拾了这下毒之人?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如此,倒也不必勉强。你告假多久?要去哪里?”
“贫僧想回一趟庙里。”
“哦,我听金宇他们提起过,你似乎已经被你师父赶出来了,还明令禁止你回去。”
“家师确实把贫僧赶出来了,也确实吩咐了不准回去。只是,贫僧自认不曾违反寺规,更不曾做下欺师灭祖的事。这些天,躺在床上,不停回想庙里诸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家师的这番吩咐恐怕也另有内情。”
“你想回去查个清楚?”
“是。”
“你这和尚好生奇怪。有人下毒害你,差点要了你的命,你毫不计较,倒是对你师傅一句没来由的吩咐十分上心,千里迢迢地跑回去查清楚。”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贫僧虽是出家人,自小也是读了圣贤书的。”
“那你还回来吗?”
“回来。而且,贫僧还有一事拜托阁下。”
“你说。”
“我在铭安楼时,曾有一个,一个朋友……”枯木想了半晌,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
闲影适时接过话茬:“你是说那个小乞丐?”
“是。能否拜托阁下妥为照顾?他没爹没娘,身世堪怜。虽然成天调皮胡闹,也还是个重义气的好孩子。”
“放心吧,自有人会照顾好他。”
“那贫僧就放心了。就此别过。”
“你可能答应我一件事?”
“公子但说无妨。贫僧无不尽力。”
“没那么严重。只是想请你年底之前回来,帮我铭安楼押一趟镖而已。”
“押镖?”枯木略微有些吃惊:“贫僧不是镖师,多少江湖规矩都不太懂得,不知公子为何托付此事?”
“不瞒你说,铭安楼生意兴隆,颇有资产,自不能都放在这铭城当中等着人上门打劫,是以在北地另寻了一处地方。别人我都不太放心,就觉得你这大和尚为人侠义,可堪信任。”
“原来如此。”枯木点点头:“公子放心,贫僧不过是去看看家师和寺中旧友,耽搁不了多久,尽快回来便是。”
“好。那就祝师傅一路平安。你所需盘缠账房会给你备下,自去支取即可。”
枯木一躬身:“多谢公子。”
枯木自去库房支取了盘缠。铭安楼待下人十分宽厚,枯木这一行就是走个两三个月也不愁银钱。他拿着银两,心里想着自己很快就得回来押镖,心里倒也坦然。
一路赶往灵安寺。枯木虽不缺银两,却也不是习惯舒适之人,走到哪里睡到哪里。有饭店打尖儿便吃口热的,山里行走一两天见不着人影,便随意吃点干粮野果。他本不惧蛇虫猛兽,被小黑这毒蛇之王咬过一口之后,更是百毒不侵。这一路虽也有些土匪流氓,一来看他是个出家人,没什么油水,二来他体型高大,又甚为健壮,一般人在他跟前也讨不了好,是以一路平安,不曾有什么意外。
这日进到了灵安县,离灵安寺不过大半日的脚程,日近正午,肚子有些饿了,便找了家路边饭馆歇歇。店家见他是个出家人,便给他来了些素面素菜,又给倒了一大碗热茶水。枯木吃饱喝足,坐下歇脚,却见店家一直拿眼瞧他,见他也瞧过来,便背过脸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枯木宽厚一笑:“我说店家,我一出家人,又不是大姑娘,您总瞧着我做什么?”
店家尴尬一笑:“没什么。师傅,您歇着。”抬脚便欲走。
枯木上前一步,“店家,我看您这欲言又止,金口难开的样子,怕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这和尚说说。”
店家回头,见左右四下无人,方小心说了一句:“这可是你自己要拖着我说的,回头可别怨我。”
“不怨你,什么话,直说吧。”
“看师傅这个样子,怕是要上灵安寺吧?”
“嗯,所言不错。这附近除了灵安寺,估计也没个收容和尚的地儿了吧。”
店家似乎被骇了一跳,惊恐地瞪着他:“你真的要上灵安寺?”
“嗯。如何?这灵安寺是龙潭虎穴,上不得?”
“以前不是,现在可比龙潭虎穴还恐怖。我劝你,大和尚,趁着天色还早,早早离开,去往别处,不要去什么灵安寺了。”
“这可就奇了,和尚跟这灵安寺少说也有二十年的缘分了,倒是第一次听说他是个龙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