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忧深吸一口气,手轻微提起略长的宫装裙摆,同凌鹭携手走到台阶之上,也就是比顾君酌和殷童还要再高一阶的地方。
那里,有一张巨大的长桌,用的是上好的梨花木雕刻而成,再在外层镀上一层浅薄的金漆,最后由天底下手艺最好的工匠费尽心血雕刻出了绝美的花纹和图案,可谓是价值连城。
而长桌两侧略低的位置,分别整齐地摆放着两张与长桌一样做工良好的金色椅子。
一张较中间位置比较靠近,一看就是主位,且镶嵌金龙,栩栩如生,不怒自威,散发出来的气度让人望而生畏。
众人都知晓,那是皇帝该坐的位置。
而另外一张椅子,就偏远了一些,上头镶刻金色的凤和凰,两头相聚,足以号令百灵,同样让人望而却步。
这自然,是当今国母该坐的位置。
当凌鹭和卫清忧面临摆在眼前的一切时,凌鹭显得淡然自若,而卫清忧起伏不断的胸脯正彰显着她不淡定的情绪。
凌鹭悄然捏了捏她的虎口处,卫清忧这才摆平了自己的心态。
没关系,这些事情都是以后自己经常要面对的,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今后这凤座坐得习惯了,日后也就会同凌鹭一般淡定了。
卫清忧正这样想着,只听得太监们高声再度喊道:“恭请先帝——!棠妃娘娘——!”
此话一出,众位大臣不禁面面相觑,尤其是李明元,简直是面如猪肝色,神色变化之快,简直精彩绝伦。
恭亲王不动声色,海王爷却面若冰窖,冷如寒风。
皇帝会选在今日帝后大婚之日请出棠妃牌位,只怕是心中早有定夺。
卫清忧没有想到凌鹭会突然将棠妃的牌位呈上,一时间有些慌乱,那可是凌鹭的母妃之牌!
凌鹭却突然暗声对她说道:“今日大婚,母妃一定要来见证的,你……明白吗?”
“我知道,棠妃娘娘想必会为我们开心的。”闻言,卫清忧知道凌鹭此刻正在拼命压抑他内心的百般情愫,不觉出声安慰。
凌鹭悲伤的情绪才稍稍好转一些,他欣然瞧了一眼身旁的女子。
以后自己这一辈子,就是跟这个女子一起度过了……
挺好的……
随着小竹子领头的一干人等,将先帝牌位和棠妃牌位缓缓端着走入凤宸殿内,凌鹭的呼吸忍不住加快。
小竹子面色严肃,将两个牌位小心翼翼放在那金辉耀眼的长桌之上,凌鹭的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他将眼光转移到棠妃的牌位上,目光不自觉放柔。
母妃,儿臣今日大婚,娶了一个很好的女子,您在天上,一定也会为我感到高兴的吧……
儿臣当皇帝了,今后能光明正大为您供奉香火了,母妃,从前伤害过您的人,儿臣都为您报仇了……
母妃,您安心吧……
凌鹭沉重地闭上眼睛,心中一股郁结之气悄然疏散而去。
当看到这一切的殷童,眼中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涩。
她被凌鹭那澎湃的孝心所感动,却也忍不住牵扯出压抑多年的伤感。
其实从她被顾君酌捡到的那一刻开始,殷童早已暗暗发誓忘却生身父母和那个遥远的家族。
她除了依稀记得自己是九尾白狐一族的小公主外,其他的,随着这么多年,随着诸多事情的发生,她早已快记不清了,甚至连父母和兄弟姐妹的音容笑貌她也早已没有半分印象了。
可今日,看着凌鹭一脸感慨望着自己母妃的牌位,殷童还是难受极了。
那种血脉相承的痛苦,终究是搁不下,也舍弃不了……
她的族人,她的至亲,此刻又……
算了……自己现在早就不是妖族承认的一份子了,又何必徒增烦恼?
殷童的异样引起了顾君酌的注意,但见她神色黯然,顾君酌却还以为她是被凌鹭的孝心所感动,其他的并未多想,只是默默搂住她,让她安心靠在自己怀里。
这无声的慰藉,让殷童只得叹息一声。
太监高喊:“帝后拜双亲——!”
“且慢!”
这一声呐喊,凌鹭眯眼微笑。
果然还是来了……
闻言,凌鹭领着卫清忧缓缓转过身来,“李爱卿这是作甚?帝后大婚,岂可随意打断?”
凌鹭的声响恍若冬日里刮人心肺的寒冷,凛冽又生疼,让在场的大臣们不自觉寒气爬上背脊骨。
李明元愤然道:“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看来李爱卿真是年纪大了,竟连话都有些听不清了,也罢,朕不介意再重复一遍,朕要与皇后,拜双亲,这有何问题吗?”
民间夫妻成婚,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
这是最寻常最必要的礼数,也是千百年来传承不变的亘古规则。
虽然帝皇之家,帝后自称真命天子和命定凤体,故而天地可不拜,而夫妻对拜,皇帝比皇后大一级,帝皇之家的规矩,也可免去。
但这二拜高堂,对凌鹭来说,绝对要履行!
李明元反驳道:“皇上,从古至今,帝后成婚,没有拜双亲的礼数!”
“李爱卿此言差矣,从前没有这规矩,那是先人们的决定,朕既然成了苍幽之主,开辟先例有何不妥?规矩是人定的,朕做头一个不就行了?”凌鹭说道,“难道李爱卿认为,先帝和朕的生身母亲,见证不得这一切吗?”
李明元听闻凌鹭的质问,更加气恼:“先帝自然可见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