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回到神武历一百二十一年九月末月,中原腹地已进入深秋,北地邪派势力范围腹地雪漫山却早已开始飘雪,极北之地的冬天一向来的很早。通常居民此时已经早早将过冬需求准备妥当,不再外出。而逍遥派主城霸刀城也迎来了今年的最后一支商队,再过月余就会大雪封山,虽然习武之人身体较为强健,可无视恶劣天气,但是毕竟行商多为普通人无法一概而论,况且也没什么人喜欢在严寒中外出,故此大家基本都忙着置购过冬给养,一向冷清的刀城也难得的热闹起来。
城中东北角有一处大宅,与其他的屋舍相隔较远一些,而气势也颇为不凡,此处正是邪派首脑所居。今日前厅中孟轲与三位大长老齐聚,皆是因为商队带来的一封信。
“下月赵玉函之子赵穆云来访,并且会在此地住上一段时间。大家有什么看法但说无妨。”刀帝孟轲此话一出,当即引起一片议论。
少顷传功长老宗衫发话:“这时候上山,想必会一直呆到明年四月冬雪解封,专门挑选这个时间,难道是想借此打探我派虚实不成。”
“的确,怕是正派早已有此打算。”另一位长老林岳轩接下话头“只是不知此次为何要专门带上其子。“
刀帝孟轲眉头深锁,徐徐接下了话头;“不是剑皇带他儿子来,而是他儿子与一个侍卫,仅此两人而已。“
“什么!!!”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一时也看不透剑皇者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宗衫长叹了一口气,随即唏嘘道:“怕是早已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这十几年来,他正派占据中原腹地,门派生气自是恢复极快,魔道虽然慢了一步却也不逞多让。可惜我派只能困守这偏北之地,虽然韬光养晦这么些年了,感觉势力却越发与他们差的多了。唉……”再次长叹一口气后他端起了茶碗。
却在这时坐在他上首的林岳轩猛然拍椅而起,伸手指向宗衫怒斥道:又在说些丧气话,的确三派实力现属我派最差,不过这么些年了难道大家为此付出的努力你没有看到不成?况且现在还在这里说势力分化问题,那不成当初你去就能占得中原?刀帝他本就因为此事相当歉疚,你现在还在这里捅刀子又是安的什么心?”
林岳轩身材本就瘦高,这一番呵斥更是把宗衫弄的羞愧不已,在椅子上缩成一团,倒是显得原本矮胖的身形又缩了三分。半晌才回过神来,忙扔下茶碗,满面通红的看向刀帝辩解道:“门主末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孟轲摆了摆手示意宗衫不用再说,苦笑道:“一起这么多年,同为我派呕心沥血,你那张嘴我们早就领教过了,不必放在心上。”随后转向林岳轩问道“不知前辈有什么看法?”
林岳轩坐回原本位置,略微沉凝了一会开口道:“就我看来,只怕和魔教最近突然动作频频有所关联。魔教现在的势力虽然不及正派,却也在伯仲之间,真要动手未必吃亏。然而两派若真的再起冲突,互相消磨下来又怕我派从中或利,故此才在这时加强与我派联系,以求占得先机。”
林岳轩刚话毕,宗衫立刻拍案而起,连声称赞道:“不愧是三代长老辅佐,说出的话就是和我这个粗人不一样,当真是老当益壮老气横秋、老成持重老谋深算、老奸巨猾老态……”说的正高兴却发现林岳轩脸色愈加难看,连忙用手捂住嘴。
被宗衫这一插科打诨,厅堂里气氛顿时轻松不少。孟轲待稍微安静一些后发话:“前辈所言甚为有理,只是我还有一点疑问,那便是此次为何他这么放心把儿子留在我刀城。只怕除了料定我顾虑当初亲事外,他儿子和同来侍卫本身也不简单。”
说到这里,连林岳轩也不禁叹了一口气。的确在这十一年中,三大派阀表面虽然安定,但是暗地里的较劲却不曾停止过,尤其以对己方新血的培养更是费尽心力。正派当年叶家叶笙为首的战后遗孤,均以将正派浩然心法修炼至第七重以上,叶笙本人更是精进至第九重,堪称正派百年来精进最快之人。魔教虽人数略少,却是出了将血魔神功修至十重的“魔使”冥凤。而邪派本身人数就处于劣势,加之处地偏僻,新血招募更是困难,十几年来也只有风云霸子上官羽将修罗真诀练至八重,相比正魔两派实在相形见拙。虽然八年前似乎天赐一奇才在邪派,但是却因为一些原因……
这时一直静听着他们议论的周敏插进话来:“当年亲事乃是不得以而为之,门主也无需过多自责。雪儿这女娃子我们也算一直看着她长大,我视她亦如亲生女儿,此后只是别苦了她才好……”
谈了约莫一顿饭的时间,大致安排过了招待事项后,长老们纷纷散去。刀帝最后一个走出长厅,穿过前院踏上通向东厢的长廊,步行片刻后来到一个小院。院心一座小亭,小亭后一丛紫竹,另有一颗雾松生的茁壮;空地上一口方井,井边花坛中种着些万年青和木槿;小院左右各有一间平房,窗阁装饰颇为艳丽,一看便知是女子闺房;深处则是一个小池,池心一座假山,池水里养着几尾锦鲤,只是如今水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看不清水下,整个小院的环境显得颇为清雅。
院心小亭中有个不大的石桌,旁边放着个小炭炉,炉上煨着一把熏的微黑的茶壶,而桌边石凳上此时正对坐着两个女童,背对廊口的大约十一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