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听到熟悉的声音,刹那就湿了眼眶,她推开安保队,慢慢向斗篷人走去。
灰哽咽着开口:“是你么?望石……”
对方却并没给出回应,而是取下别在光头豹腰间的眼镜王蛇左轮,安保队发现不妙,集体冲到灰的身前,用身体连成一道防护墙。
还有几个队员,飞快地向前突进,想卸下斗篷人的左轮,他们平时训练有素,光头豹曾经对他们再三嘱咐,如果他的枪被取走了,那务必要尽快夺回来,哪怕牺牲自己,不然后果只能是更多人被抹杀。
光头豹是个嗜枪如命的人,他的这把眼睛王蛇左轮经过了枪械专家的再造改良,使用定制的大口径破防弹,实现了手枪所能达到的精度和杀伤力的最高级别。可以说,100米的范围内,一旦开枪,没有人可以活下去。
虽然光头豹现在不知生死,他的手下却没有任何退缩之心,因为这群安保人员以前都是身世悲惨,被迫流浪街头的背景,是光头豹收留了他们,对他们一对一地开导人生,给他们衣食住宿,教会他们防身的本领,还让他们获得了一份体面又稳定的南江集团的安保工作。每个人心里都卯足了劲,十分愿意为光头豹出生入死,借此来报答他的恩情。
“砰!!!轰~轰轰~~”
一股夹杂白色烟气的热流从枪口喷涌而出,弹壳飞出弹夹的一刻,巨大的爆鸣声瞬间席卷了整个巷子,而后冲上云霄,周边房檐下的鸟儿被震得惊起而逃,慌不择路。
一名高高瘦瘦的年轻安保被子弹冲击得连退两步,应声倒地,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神情极为痛苦扭曲,他的胸前绽放了一朵巨大的血色红花,身后血流如注。
之前他冲在最前面,心里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更希望用他的牺牲换来对他好的人的生还。
因为他年龄最小,平时大家都很照顾他,待他如亲兄弟一般,可是大家都没想到,他先其他人一步了。
安保队的所有人都愤怒到了极点,可是也没有人轻举妄动。突击过去的队员也停下了脚步,他们知道,再往前冲只是做无谓的牺牲。
灰待在原地惊愕得说不出话,她已经认定这个人绝不是那个和他长期保持联系的望石,即使声音一模一样,即使那件她送给望石的斗篷被眼前这个冷血无情的人穿着,即使她心底还保有一点幻想。
“电脑在我这,你要,给你就是了!希望你不要再动手!”灰说得顿挫有声,说完,便派手下带着电脑送了过去。
灰心里很清楚,就算他们人多势众,也不能一时冲动射杀气焰嚣张的斗篷人,灰最大的担忧还是“七号协议”的时效。
眼前的这个人穿着本属于望石的衣物,那也就意味着真正的望石有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
那唯一能停止和启动“七号协议”的“钥匙”会在哪呢?也许在这个人的记忆里。如果真是那样,那就无论如何都不能解决他,只能隐忍一时,从长计议。
可偏偏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拿着手提电脑的队员一只手指向旁边一栋民宅的二楼后,就失去意识,扑倒在地。可见他肩膀处插着一支针管,似乎是用枪发射的麻醉剂。
斗篷人微微抬起头,发现事情不对,立刻把光头豹架在身前,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支麻醉剂打进了光头豹的胸口处。
斗篷人手中的左轮在紧张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半月弧,安保队员死死握住的电脑就被打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滋溜滋溜地冒起了火焰。斗篷人也不再逗留,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安保队一部分人在副队长的指挥下,迅速换上了空包弹夹对附近二楼民宅楼层进行火力压制,许多玻璃被打得天女散花,趁这个机会,两个队员也迅速把带着电脑的队员和光头豹分别背在了身上。
“呜哇儿,呜哇儿,呜哇儿~”
浴星城警察似乎姗姗来迟,又好像刻意般地卡点到达。
灰一行人也不多做逗留,一转眼,巷子里就只剩下凝结的血迹和充满焦味的空气,尽是失落和悲伤,让人无法驻足观望。
等到新闻媒体把石碑街围的水泄不通的时候,浴星城才开始炸开了锅,一片狼藉混战的场面让人错误地以为浴星城打了一场恶仗。
各种谣言四散传开,传到灰那里时已经变成了令人哭笑不得的狗血桥段:外星人入侵地球,特种兵秘密作战保卫人民。
灰爬上了通天大厦的天台,感受着凛冽的秋风渗入皮肤,作为浴星城最高的建筑,站在天台上可以俯瞰浴星城全景。
她看着城中纵横交错的马路,细如蚂蚁的人群,一切似乎尽在掌控,实际上,一切又不可左右。
燃起的希望在不久前一点一点被磨灭,她依然怀念着曾经的望石,哪怕他消失了五年。
灰张开手臂,迎着冰凉的风,她希望她炽热的心能够被冰冻起来,令人不堪重负的疲倦让她已经花容憔悴,说到底只不过是个20多岁的小女孩。因为天才的智商就注定要承担平凡人所不能理解的重担么?
银白色的头发在风中起舞,消瘦的身形随着风向微偏,没有人会看到这一幕,也没有人可以真正体会她的一切。
她也想要个依靠,她依然怀念那个望石:每一句温暖的话都打动她的望石;每一次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深深吸引她的那个望石。
她怀念望石无微不至的才情,怀念每一个与望石在一起不可思议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