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张煌点点头,他并没有说多余的话。比如说。早在几日之前,黑羽鸦的单福便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这是真的!”压低几分声音,王卓轻声说道,“这次赶来支援的援军,乃是丹阳太守徐夤徐大人所率领的丹阳精兵!我料叛军多少也探查到了。这不,昨夜急着想率军攻破我陆庄,免得真个腹背受敌。”
[丹阳精兵……徐夤?好似没听说过……莫非孙坚也在这支援军当中?还是说,此人还要等另外一支援军抵达时才露面?]
张煌在心底思忖着。
丹阳兵他是清楚的,是大汉朝盛产精锐的丹阳本地招募的兵丁,无论是单兵实力还是军团实力。都要远远高出其他军队一个档次,历史中耳熟能详的几位地方诸侯,都是以丹阳为班底起家的,其中最是有名的便属陶谦与刘备。更惊人的是,就连当朝大将军何进。也曾先后在丹阳征集精锐,可想而知丹阳兵的素养。
比起丹阳兵的威名,丹阳太守徐夤张煌就显得比较陌生了。直到从王卓的口中得知徐夤竟是一位战则必胜的数十胜老将时,张煌顿时目瞪口呆。他原以为徐夤顶多也不过是一位像臧家老爷子臧旻那样的儒士,可结果,徐夤竟是一位廉颇似的名将?
只可惜,历史只会记住一位廉颇……
滚滚历史长河,不知道掩埋多少位智勇兼备的名将。只留下那些位供后世人耳闻能详的。
就比如说那个叛军悍将元邯,张煌便从来没有听说过。就连叛军的总帅申荥,偏师大将宫酆。张煌也不曾听说过。
整个伪越国反叛,历史上仅留下‘阳明皇帝许昭’这寥寥一个名讳,他麾下的数万大军中,竟无一人留名于史。
这就是所谓的成王败寇,史书从来都只是记载胜者辉煌的东西。而且就算是胜利的一方,也只有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才能在青史中添上那么寥寥一笔。至于像吕闵这种地位的伯长,恐怕就算最后是广陵军一方胜了。也不可能被载入史册。而至于那些在此战中英勇奋战牺牲的士卒,恐怕更是连提都不会提。充其量就是‘杀多少多少敌,己损多少多少兵’罢了。
一想到这里,张煌不禁有些茫然。
[我黑羽鸦……日后能否在这滚滚历史长河中留下一笔呢?]
“怎么了?”见张煌突然间变得略有些垂头丧气,王卓疑惑问道。
压下心底那些不适的胡思乱想,张煌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问道,“陈裨将还未回来么?”
“与其他位裨将一道被杨琦将军叫到军总帐去了。”王卓解释道。
张煌闻言心中一愣,心底嘀咕陈杞做事有点不厚道:明明自己被叫到军总帐还未回来,还叫麾下士卒来叫率下属官?
可能是看到了张煌脸上那古怪的表情,从中猜到了什么,王卓压低声音解释道,“平时里倒不是这样,除非军总帐那边有紧急命令传达……”
“你的意思是说……”张煌心中微微一动。
见此,王卓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微笑着提醒道,“心底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军中规矩不少,但最忌讳假传将令,甚至是胡乱猜测上级的将令也不可以。除非将令已明确无误地传达给你,否则,莫要随意胡乱猜测,更莫要提前透露给士卒,否则,极有可能以动摇军心的罪名被处斩!”
张煌闻言心中一凛,他忽然记起,日后确实会有个既聪明又倒霉的家伙杨修,胡乱猜测其主曹操的决定,为曹操所忌而遭到处刑。
“还有,战场瞬息万变,有可能短短半日内,军总帐那帮家伙就会推翻他们此前定下的战术,这不是没有发生过的。无论何时,一切以最新的将令行事,莫要多说,莫要多问,谨记!”
“……”张煌张了张嘴,半响后点了点头。初次身居伯长职位的他,此刻这才明白这方面常识的缺乏,认真听着王卓这位先辈的经验之谈。尽管王卓的经验之谈并不能使得张煌变得更强,但是不可否认,能让张煌伯长的位子坐地更加牢靠,不至于随随便便因犯了个小错而遭到主将的忌讳。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被处斩。
如果说吕闵交给张煌的是如何与敌军作战,取得胜利,那么,王卓教给张煌的,便是如何在军中站稳脚跟。如何处理与平级、与上级的关系,两者皆是十分重要的经验。
而就当张煌认真听着王卓的经验传授时,帐内的伯长们越来越多了,已达到了九名,包括张煌与王卓在内,一共是十一位。毕竟陈杞乃是裨将。而且是颇受大将杨琦器重的将领,麾下曲部编制达到千人。除了特定的十名伯长外,还有三名都伯,皆执掌三百人兵权,因此又称三百人将。吕闵就是其中一位。
三名三百人将,再加上裨将陈杞亲率的百人队亲兵,这便是陈杞这支千人队伍的全貌。
【伯长,因为执掌百人兵权,因此亦称百人将。都伯同理,按执掌的兵权人数划分。只是军中的不同叫法而已。】
而帐内的十一位武官中,有从始至终淡然自若的老牌武官,这些人一看就知道并非初次参与这种会议。但也有似最初进帐时的张煌那样手足无措、不断用眼神打量帐内众同僚的武官,这些武官是陆庄之战后裨将陈杞从率下军队中提拔上来的精锐士卒,很有可能他们之前与张煌一样。仅仅只是什长、甚至是伍长。
忽然,帐幕一撩,一股寒风灌入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