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领脸色一沉,将大刀交到左手,右手扯着衣领用力一撕,只听“刺啦”一声,身上的红色衣衫已被他撕成两半,露出了光秃秃的胸膛。只见他胸口肌肉虬结,甚是雄壮。只是到处都是伤疤,有的是圆形的枪弹伤痕,有的却是长条形的刀剑留下的伤痕。
这首领转头对着那二十多名红衣大汉吼道:“都把上衣脱了,给这两个小子瞧瞧!”
那二十多条汉子齐齐将鬼头刀插在地上,伸手撕开了上衣。只见这些汉子都是肌肉发达之辈,要是搁我和大飞的时代,每个人到健身房都能很轻松地谋个教练的饭碗。只是每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看上去触目惊心。
我和大飞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二十多名大汉,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那首领“哼”了一声,将大刀交到右手,冷冷地说道:“你们两个小崽子,才吃了几碗干饭,就跑到这里来指手划脚?你知不知道,钟大帅的督战队,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们打了一仗,被小鬼子撵得像兔子一样,还以为跑回来就是英雄?!呸,一群狗熊!咱们淮军自李中堂建军之日起,便立下了战场上的规矩。你们当兵时日虽短,却也背过了‘五斩十二训’。既然打了败仗,又弃主帅于不顾,便是犯了死罪,还有什么话说?”
大飞气势虽然矮了几分,仍然不服气,对那首领说道:“小鬼子武器太强,这些兄弟已经尽了全力。不是他们想逃,是实在挡不住。与其留在前面白白送死,还不如退回城中,凭借城墙抵挡,这不是更好吗?”
那首领冷冷地说道:“若是敌人武器厉害,便要丢了阵地逃跑,那还打个屁仗?开战之前比较一下兵器,干脆投降算了,一条人命都不用死,岂不是更好?”
大飞还想再说,我急忙拦住他,转身对这首领说道:“这位老兄,可否去与城上的大帅说一声。就说咱们愿意将功折罪,再跟小鬼子干一场!与其死在自己人手里,还不如和鬼子拼了。便是死在城下,咱们的尸体也要朝着城外的方向!”
我说到这里,转身对着仍然跪在地上的众败兵道:“各位兄弟,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生下来不是留着给别人杀头的。既然今日打了败仗,大帅要执行军纪。咱们便是丢了脑袋,也只能令家人蒙羞。倒不如向大帅讨一个令,再跟鬼子拼一次!就算战死,也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众人顿时抬起头来,一个个目光中都有了生气。便是二十多名跪在红衣大汉身前等待斩首的败兵也都直起了身子,齐齐看着那首领。
那人看着我,脸上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过了片刻才说道:“你们两个小子到底是哪里来的?好像不是咱们营中的士兵?”
我对他说道:“我们确实不是你营中的士兵,但是我俩和你一样,都是中国人!”
大飞见那首领正自沉吟难决,小声对我说:“你对这帮人说中国人中国人的,,他们懂吗?你不如说咱们是大清朝的人,他们肯定能明白。”
我小声说道:“笨蛋!两千年前就有‘中国’这个称呼了。清朝末期对外也称中国,你说中国人,他们绝对听得懂!”
此时那首领对我点了点头说:“这事情太大,我一个小小的什长,不能答允你们。不过我可代你们向钟大帅禀报,至于结果如何,我不能向各位兄弟保证。”
我对那首领说道:“那就谢谢您了!”
那首领转身向城门跑去。我对跪倒在地的众人说道:“都起来吧,活动活动筋骨,准备跟鬼子干一仗!”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站起来。我将手中的长矛向地上一插,对众人说道:“他妈的,爹妈生你养你,不是让你随时给人跪下的!要跪,只跪爹跪妈!你们现在一个一个跪在这里,能把小鬼子跪死吗?!都他妈的给我起来!”
最先站出来求死的那名败兵一下子站了起来,对众人说道:“这位小兄弟说的对!咱们就跟小鬼子干一场,死都不怕,还跪个屁?!”
他这一带头,众人纷纷站了起来。只是跪得时间长了,不少人站起来之后又一跤摔倒在地。身边的士兵急忙伸手将摔倒的同袍拉了起来,这才排成了队伍。
带头的那名士兵走到我面前说:“小兄弟,你见识不凡,就带着大伙干一场吧!”
我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们人人衣衫破烂,脸上身上都溅满了鲜血。大多人身上带伤,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既有铅丸枪,也有大刀长矛,还有几个拿着从日本手中抢来的村田式步枪。他们的容貌与和平村的村民没有什么两样,如果没有头上缠着的黑布和杂乱的发辫,以及身上破烂不堪的军服,似乎就是我每天在村里看到的村民。好像他们随时会微笑着和我打着招呼,问我去哪里。甚至好些人就像我小时候上学路上遇到的邻居,他们会牵着我的小手,带我迈过沟沟坎坎,一直走到小学门口……
那一刻,我突然想哭……
大飞推了我一把,小声说:“孙子,你说句话啊!”
我扫视着面前这群败兵,右手将长矛拔了出来,将长矛举在空中,对众人吼道:“还说个屁!跟他妈的小鬼子拼了!”
“拼了!”
众人挥舞着手里的兵器,一个个嗷嗷叫着!
我对众人说道:“小鬼子没什么可怕的。他们能打胜仗,无非有三点比咱们强。第一,他们有大炮;第二,他们的步枪比咱们打得远,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