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孙宝贵又聊了一会儿,这时天空中隐隐有了雾气,我知道城里的“黑夜”马上就要降临,于是和孙宝贵告辞,转身走回到大飞和罗因身边。大飞正想和我说话,突然面色一变,直直得看着我的身后。
我见他目光中充满惊恐,不由得转过头去,只是看到眼前的情景时,我也是大惊失色。
只见原本坐在地上吃饭的四队士兵此时已站了起来,一个个面目僵硬,便如僵尸一般,慢慢地向各自的营帐走了过去。这些人走得极慢,膝盖绷直,行走的姿势极为怪异。此时天空的雾气已然压到城头处,四周的光线黯淡了不少。这场景像极了《行尸走肉》里僵尸出没的场面,看上去恐怖之极。
罗因在一边叹道:“看见了没有?我逃到这城里时,第一次看见这场面,吓得魂都飞了。”
十几分钟后,我们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大飞颤声说道:“他们都去睡觉了?”
罗因点头说:“是的。对于他们来说,黑夜已经来了。但是他们自己是不知道的,等到雾散了之后,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亮了。”
我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转头对大飞说:“你知道孙宝贵是从哪来的吗?”
大飞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啊。”
我看着灰濛濛的城头,一字一句地说:“沙河镇,炮台村。”
“沙河镇,炮台村?”大飞重复了一句,看着我说:“这俩名儿倒挺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盯着他说:“五龙镇、和平村,以前叫什么?”
大飞吓了一跳,差点跳了起来,颤声说道:“他、他是咱们村的?”
在民国之前,五龙镇被称为沙河镇,而和平村则名为炮台村。这是因为当年大沙河流经整个镇子,所以得名为沙河镇。而我们村东侧有一座不知道哪个年代建造的炮台遗址,所以一直称为炮台村。宣统皇帝退位之后,我们这个边远小镇也都“咸与维新”了,很多地名都被上台的革命党给改了。因为全镇在五龙山脚下,因此民国政府将沙河镇改为五龙镇,而炮台村两字充满杀气,与民国政府主张的“和平建国”不相符合,所以被改称为和平村。
也就是说,孙宝贵是我和大飞的老乡,只不过他生活的年代比我们俩早了一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