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慢慢向车场外驶去。经过调度室时,我看到坐在里面的女调度员。她脸色苍白,整个眼睛没有白眼球,就像是一张白纸上点了两个黑点一样。苍白的脸蛋上倒是涂了两团腮红,整个面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我揉了揉眼睛,正想仔细再看时,公交车已驶出了车场,将调度室甩在车后。
我小声对大飞说:“喂,那个女人太奇怪了,倒像是扎的纸人。”
大飞回过头来,露出奇怪的表情说:“什么女人纸人的?”
“调度室里那个女人啊,你没看见?”我奇怪地问。
大飞摇了摇头说:“没看见啊。”他指了指司机的后背,小声对我说:“我一直盯着这个王八蛋,服务态度太差了。”
公交车驶出客运站后,沿着公路向西驶去。但是没走上半里路,司机突然踩了刹车,把我和大飞晃得差点摔到地上。大飞立即怒了,对司机吼道:“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
司机终于转过头来,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矮胖而墩实,一脸横肉,看上去就不是一个和善的主儿。他恶狠狠地看着我和大飞,嘴里不干不净地说道:“不愿意坐车就滚蛋。”
“你他妈的,今天不收拾你你就不老实……”大飞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抡着胳膊就要上去动手。
我也有点不高兴了,这人哪像一个司机,分明就是一个地痞流氓。正思忖间,大飞已经蹿了出去。
我正想追上去拉住他,前车门突然开了,只见一个老头儿颤巍巍地走了上来,一见到司机就笑眯眯地说:“何师傅,今年又是你开车啊?”
“是啊是啊,别人都有事,这不还得我来嘛。您慢点走,后边有座儿。”司机没再理会大飞,而是站起身来对那老头儿说道。
大飞见有乘客上车,倒不好意思继续去找司机算帐了,只得坐回到座位上,嘴里呼呼喘着粗气。这时老头后面又上来了十多名乘客,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与这姓何的司机倒都挺熟悉,每个人上车时都和他打招呼。
我有些奇怪,低声问大飞:“这些人怎么不在站内上车?”
大飞气哼哼地说:“不就为了省一块钱的车站管理费嘛。坐这趟车的大部分都是五龙镇的农民,舍不得多花这一块钱,多走半里路也要在这里等车。白天在这里上车的人更多,唉,活着都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