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对杨柳儿说:“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自己小心吧。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反正咱俩离得不远。”
我把手机号跟她说了一遍,然后让她给我拨回来,把它的号码存在手机里。杨柳儿一边在手机上记我的电话,一边笑嘻嘻地对我说:“你可别跟佳阳姐说我的事儿,更别说你送我去诊所了。否则啊,她要吃醋的!”
“吃什么醋?吃谁的醋?”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吃我的醋啊!我跟你说,昨天晚上我住她家里,听她讲了半夜的你。你小子行啊,要知道佳阳姐可是我们的校花!”杨柳儿笑嘻嘻地说道。
“我……你们的校花质量也太差了一点吧!”我一脸坏笑地说道。
“瞎说!你看不上我们学校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们学校可是省重点,要不是上面没人,早就成全国重点了,进211也说不定。”杨柳儿一脸不平地说道。
陈佳阳和杨柳儿的母校是本省一所不怎么出名的大学,看样子这两个丫头也深以为耻。我不想戳破她小小的虚荣心,装作没听见也就过去了。
胜利村教堂位于胜利村四队,当然现在已经没有“队”这种农村基础组织,全都改称村民组了。但是在我们镇,尤其是在老一辈人中间,仍然习惯用“队”来称呼村民组。这所教堂建于何时已缈不可考,不过根据我的推测,它应该是在1911年辛亥革命前后建起来的。
胜利村四队处在两座小山丘的中间位置,全队大概只有不到三十户人家。这座教堂位于北侧小山丘的边缘,是一栋石头砌成的三层小楼,非常类似于当年鬼子占领东北之后,将教堂征用为鬼子守备队司令部。日本鬼子在这里杀过俄国人、中国人、美国人,直到1945年东北光复之后,因为杀人太多,没有人愿意接收这个地方,所以它就荒废下来。
可能由于这栋建筑是用石头砌成的缘故,它非常坚固。听我奶奶说,有一年山上的“胡子”趁守备队下乡扫荡之机,组织了百十号人围攻这里。结果打了一个晚上都没攻进去,反倒丢下了三四十具尸体。我小时候曾经和大飞等人一起到教堂外面玩过,确实看到墙上有不少大小不一的弹孔。
电驴子将我们送到教堂外面,我跳下车,又帮着杨柳儿把她的大皮箱搬了下来,转头对电驴子司机说:“师傅,麻烦等我一下,我帮她把东西送进去,马上就出来。”
电驴子司机车都没敢下,坐在车上对我俩说:“这个鬼地方你们还是别去了,你们是不知道,当年……”
杨柳儿没等他说完,拔脚就向教堂走去,我急忙提着她的大皮箱跟在后面。
教堂的外观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记忆中连窗框都没有的窗户已安装了崭新的铝合金窗户。原本破烂的院外围墙已经修葺一新,足有三米多高。两扇黑色的大铁门关得紧紧的,门上镶着一排排铮明瓦亮的铆钉。
杨柳儿走到铁门前,转头对我说:“这地方多好,山青水秀的,哪像你们说得那样不堪?”
我把她的大皮箱放在地上,苦笑着说:“小杨,我在这里住了十六年,这地方我太熟悉了。说多了怕吓着你,反正你千万要小心。不仅要小心那些死的,更要当心活的。”
“好啦好啦,神神叨叨的,像个娘们。”杨柳儿一边敲门一边对我说。
“喂,我说小杨,你在陈佳阳面前可不是这样啊!怎么到了我面前就耀武扬威了?”我想起她在陈佳阳面前一副小女生的样子,不由得微感奇怪。
“那不一样啊。佳阳姐可是很了不起的,会跆拳道,我在她面前当然要低调一些。在你面前嘛,那就不需要了。”
杨柳儿刚说到这儿,只听“哗啦”一声,铁门上拉开了一个小方孔,露出了两只恶狠狠的眼睛,怒气冲冲地问:“哪个敲门?!”
我和杨柳儿都吓了一跳,这双眼睛透露出来的目光太凶狠了。杨柳儿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又变成了陈佳阳面前的那个小女生。她小声说道:“我、我是来报道的……”
“报道?报什么道?”门里那人冷冰冰地说道。听这声音,这双眼睛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女人。
“我是新来的护士,尹教授约我来的。”
铁门上的小孔“哗啦”一声合上了,然后铁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人站在门口,一脸高傲地看着杨柳儿说:“尹教授去市内开会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新来的护士?”
这护士看上去三十多岁,容貌倒不难看,甚至有几分俊俏。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胸部真的很大,目测至少达到c。
“他妈的,这个老尹小时候一定缺奶。”我心里恶狠狠地想道。
杨柳儿急忙拿出手机,一边在手机上划动一边对护士说:“我微信上有和教授的谈话,你可以看一下。”
她找出和尹教授的微信聊天记录,举在护士面前。护士看了几眼,厌恶摆了摆手说:“不看了不看了,你进来吧。”
杨柳儿抬脚进了大门,我正要拎着皮箱跟进去,护士双手张开挡在我面前,冷冷地说:“你是干什么的?”
“他是我朋友,送我过来的。”杨柳儿对护士说道。
护士仍然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孔:“诊所还没有正式营业,外人不能进去,你回去吧。”
“大姐,这皮箱太重,她一个人也搬不进去啊。我给她送进去。你放心,我送进去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