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殊时间掐的正好,恰在咏雪院门口与叶守义一行碰上。
叶守义显然心情极好,朗声笑道,“阿殊来的正好,来见过晏公子”。
叶青殊乖巧福了福,抬头向这位才子看去,同时,晏君鸣的目光也落到了叶青殊脸上,然后双眼猛地一亮,露出毫不矫饰的赞叹惊艳之色来。
他相貌虽不及身边的叶青程出色,难得的是双眼清亮有神,气质洒脱飘逸,这般无礼的举动落在他身上竟是毫不显得猥琐,反倒一派的光风霁月。
叶青程不动声色将叶青殊挡在身后,开口,“父亲有客,二妹妹待会再来寻母亲说话吧?”
晏君鸣微微一愣,随即洒脱一抱拳,叶青殊低头福了福,转身往回走。
叶青程特意叫她“二妹妹”,晏君鸣那明显的一愣,加上叶守义带他去拜见支氏,已经足够她猜到晏君鸣此来的目的。
她本以为支氏就是跟着陶氏、叶守智凑凑热闹,没想到竟被她挖地三尺找到了这么一个人来。
出身清贵、长相不俗、才华横溢,性子洒脱不羁,连没有功名这一点,也可以是个优点,还真是从各方面都和长姐相配啊!
只可惜了宣茗——
叶青殊及时遏制住了自己那多余的“可惜”,虽然她不知道宣茗那晚来做了什么,长姐又说了什么,但显然两人不欢而散。
宣茗如今还未回京城,他那份“情深似海”也未必能撑的了多久,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现在她要担心的是如果叶守义和支氏铁了心要定下亲事,而叶青灵又不情愿,她该怎么办……
果然第二天,叶青灵就被叶守义半强迫的接回了府,第三天,晏君鸣嫡亲的姑母晏氏带着小女儿和晏君鸣来叶府二房做客。
这是十多年来,支氏第一次以二房主母的名义接待来客,几乎所有人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当然也包括叶青灵。
叶青灵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近乎麻木的冷漠,连晏君鸣进来给支氏请安,也没能让她脸上多半分多余的表情,她甚至没看晏君鸣一眼。
晏氏却十分满意,一叠声的夸叶青灵端庄知礼。
……
……
傍晚,叶青殊兄妹三人照例在咏雪院用了晚膳,又闲话了一会,便起身告辞。
支氏一晚上笑容都没断过,整个人鲜亮的仿佛放着光,显然对未来的亲家和女婿都十分满意。
出了咏雪院后,叶青程有些担忧的看了叶青灵一眼,又去看叶青殊。
叶青殊不动声色道,“兄长先回去吧,我和长姐自己回去就行了”。
叶青程点头,往外院去了,叶青殊直截了当开口问道,“长姐,你不愿意?”
叶青灵面色倏地惨白,半晌方涩然开口,“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
叶青殊认真看着她,“长姐,只要你不愿意,我一定会让母亲改变主意”。
叶青灵扭头看向天边西落的太阳,那温暖而美好的色泽让她冰凉的心笼上一层暖意。
在栖霞庵的一个多月,她想了很多,她还不想死,死了,就再也看不到这般温暖美好的太阳,死了,阿殊和父亲、母亲会伤心会难过,她不能死!
不死,她就只能嫁人,她拖过了蜀中的三年,是因为父母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是因为她年纪还小,更是因为在蜀中阿殊可以一手遮天。
可现在,她们回了京城,京城有不容违逆的祖父祖母,有虎视眈眈的兄弟姐妹,有对她“趋之若鹜”的皇亲勋贵,阿殊,护不住她了。
她的年纪不容许她再拖下去,父母又恰好寻到了合适的人,她有什么资格不愿意?
难道真的孤身终老,给父母蒙羞,让兄长和阿殊沦为他人笑柄?
“我愿意”。
叶青殊默了默,“长姐这般模样,实在不像是愿意”。
叶青灵笑了笑,“我只是后悔——”
后悔当年做错了事,落得连留在你们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山高水长,嫁去了淮南,一辈子,她还能见几次母亲,见几次阿殊?
叶青殊不敢去看叶青灵此时的神色,仇恨怨愤巨蟒般狠狠勒住她的心,她还是太弱了,太弱了,根本无法像她希望的将长姐保护的密不透风……
……
……
叶青殊一夜没睡,脑中却还是一丝头绪都没有,投鼠忌器,一门亲事,要搅合掉,太容易,然而怎么才是对叶青灵好的,她却根本茫然无知。
她一夜没睡,蔫嗒嗒的没什么精神,也就懒得起来,洗漱过又缩回被窝,靠着迎枕拿着册书看着,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脑海中各种念头都有,一团乱麻。
不知过了多久,她晕乎乎半梦半醒间,杜鹃刻意放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姑娘醒了没有?”
叶青殊一惊,立时醒了过来,“进来”。
杜鹃快步走了进来,行礼道,“姑娘,宫里来了位女官,宇文贵妃请太太进宫叙话”。
叶青殊猛地坐了起来,“叫芳月进来服侍我梳洗”。
芳月麻利伺候着叶青殊穿好衣裳梳好头,叶青殊带着芳草和杜鹃急急往咏雪院而去。
刚走到半路就看到叶青程迎面而来,见到她眉头就皱了起来,“昨晚没睡好?”
“母亲呢?”
“别急,祖母在陪那位女官喝茶,母亲在换衣裳,放心,贵妃娘娘不敢如何的”。
她是不敢如何,可几句难听话总是要说的——
果然,长公主府这堵挡风的墙一撤,牛鬼蛇神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