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的目光尚未接触到叶青殊,叶青程便微微上前半步,挡到叶青殊面前,微微俯身虚搀叶青殊,笑道,“别站在这说话了,来,进来坐,你一路赶回来,累着了吧?”
叶青殊随着他的脚步跨进去团团一福,笑道,“扰了大家雅兴,着实对不住,只我刚刚回京,着实想念兄长和长姐,便冒昧来了,还请恕罪”。
林侧妃还死死搂着浑身颤抖的萧策啜泣,文侧妃刚刚受惊失态,将面前的笔墨纸砚打的到处都是,洒了自己一身,此时尚余悸未消,哪里顾得上叶青殊。
这该由王府女眷出面的时候,竟是没人理会,叶青殊的目光再次落到安王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讥讽笑容来。
萧安脸色变了又变,却终是控制住了自己,避开目光。
“阿殊——”
叶青灵哽咽了一声,踉跄着快步走到叶青殊面前死死抓住她的双手,“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快,坐我身边”。
燕阳郡主忙也跟了过去,叶青程四下扫了一眼,拧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伺候你们主子去更衣净手!”
一屋子惊慌失措的丫鬟小厮们终于反应过来,忙忙的搀了失态出丑的主子们出了门。
叶青程又唤了守门的小厮进来收拾满屋的狼藉,朝安王一抱拳,“还请父王移步,待青程将这里收拾妥当”。
安王扫了一眼一副主人姿态自居的叶青程,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面上的狰狞之色,沉声开口,“这里脏乱,都随本王去水榭里坐坐”。
他不知道叶青殊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但绝对和叶青程脱不了干系!
还想支走他,独自留在他的书房?
休想!
众人便又移步前往水榭,不多会,宣茗便沉着脸回来了,冲众人缓缓摇了摇头,声沉如水,“那人极为熟悉路径,几个转身就不见了踪影,多半是王府中的人,来窥探我等”。
萧安低头去端茶杯,遮住眼中的冷色,他要是再回味不过来宣茗和叶青程是早就商议好了一唱一和,就是真傻了!
他们倒是好大的狗胆,在他安王府,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敢这么张狂!
“刚刚是谁赢了?”
宣茗说着目光就落到了叶青灵身上,隐隐带着期待忐忑,嗯,反正叶青殊也回来了,要是叶青灵赢了,他可以去威胁叶青殊不许收他的绣春刀,那就等同他是将绣春刀送给叶青灵了!
叶青程掩唇咳了咳,呃,宣小郡王,送佛送到西,安王府出了内奸,你还追人不力的让人给跑了,请保持住刚刚的肃穆郑重,画风不要变得这么快好不好?
……
……
出了这样的事,叶青程等人正好找到机会提前走,不多会便起身告辞,萧安怎么甘心让他们就这么离开!
可,就算他勉强留下了他们,他又能做什么?难道还能关门打狗,将这些个个身份显贵,光明正大到他府上做客的人一锅杀了吗?
他还是照样无计可施,到了傍晚时分,还是得客客气气把他们送出府!
萧安想到这,心头的愤怒怨恨几乎控制不住,僵着脸点了点头。
叶青程几人只当没看见他阴沉僵硬的表情,行礼告退。
一出了水榭,燕阳郡主就心有余悸的靠近宣茗,“兄长,皇舅,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宣茗狠狠瞪了她一眼,燕阳郡主忙缩到叶青殊身后,叶青殊回头朝她安抚一笑,低声道,“回去再说”。
……
……
到了安王府门口,叶青程便朝宣茗和燕阳郡主一抱拳,“劳表哥在此稍等一会,将芳草接上再走”。
宣茗点头,叶青灵和叶青殊朝宣茗二人屈膝行了一礼,先后上了马车,叶青程正要上马,就听车内叶青殊有些冷的声音响起,“天寒风大,兄长也上车吧”。
叶青程并未迟疑,放下马缰,上了车,马车辘轳行了起来。
车轮声响起的一瞬,青白着脸死命扯着帕子,直勾勾盯着叶青程的叶青殊终于放下顾忌,扑进叶青程怀中,哽咽失声,“十七哥,我怕——”
她一直自负聪敏冷静,自负见识过风浪,自负经历过生死,已经无所畏惧,然而,这一次,她却是真的怕了。
犬牙峰上的血腥惊魂,被困地下的不见天日,她一直都知道有人在盯着叶家,她以为那人的目的是叶守义,是叶青程,没想到他最终的目的竟是自己!
更没想到那人会是安王!
不但她,只怕没有人会想到,甚至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不远千里,费尽心思人力去犬牙峰掳她的竟会是安王!
支其华曾舍命救过安王,她是支其华嫡亲的表妹,更是他的未婚妻,安王又怎么会对她下手?
甚至,叶守义位高权重,叶青程崛起迅,支国公府更是百年来稳如泰山,只怕在世人眼中,安王就算是为了皇位也不该得罪叶府,更不会朝她下手!
而安王从头到尾也只见了她两次,两人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平日更是从无交集,安王又有什么理由朝她下手?
甚至,安王还是叶青程的生父,哪怕是看在叶青程的面上,也不至于朝她下手!
她失踪了,找她的人定然不少,但又有谁能想到会是安王?
她自己都想不到!
而叶青程,再怎么,也是安王的血脉,又想不想得到会是自己的生父掳走了她?
叶青殊伏在叶青程怀中,努力压抑着根本控制不住的哽咽声,泪水迅染湿了叶青程天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