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瑗侧了侧,避过了薛氏想拿回去的手,笑道,“借一借无妨的,妹妹又怎么会是小气之人。”
她将帽子戴上,撑起洋伞,“这女人要容貌美丽永葆青春,防晒和补水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防晒,一年四季阴天晴天都得做到位,看不到的光线损伤远比你想象的厉害多了。走罢!”
苏氏甚是无语地瞧着她强盗般的‘野蛮行径’,再次在心底批下野蛮粗俗的评价,愈发看不上眼。
李氏看着少女欢喜跟着苏氏离开,以及离开前苏氏那倏然沉下来的眼神,没来由地露了一抹忧色。
一回头就看到薛氏也拢上了一层轻薄纱衣,兀的哽住。
沈南瑗跟李氏做黄包车出门,她那大帽檐把苏氏隔开距离,挤在黄包车边缘上,怎么坐怎么不舒服。
“南瑗,咱们快到了,我先带你去做两身换季的衣裳。”
“好。”沈南瑗乖巧应是。
苏氏带自己出门置办,目的显而易见,无非是沈黎棠交代亦或是她自己想在沈黎棠面前讨个好。
沈南瑗正是筹钱之际,由她领着逛铺子。从镯子链子耳饰,一样都没落下,件件都是拣苏氏承受范围之内又好置换出手的。再加上她那包包里藏起的钱,足以应付一阵。
珠宝铺里。
“南瑗,我突然肚子有点疼,你且在这儿看着,我一会儿回来。”苏氏突然道。
沈南瑗瞧看,她脸色确实不好,也不知是真坏了肚子,还是被她放血放的,语调显露关怀,“太太放心,我就在这儿等,你快去吧。”
苏氏的脚步有些快,似乎一刻都不能多待。
沈南瑗盯着她的方向若有所思。
半个时辰后,沈南瑗就出了锦缘珠宝。
苏氏坐在黄包车上,拉下的篷布挡住了她大半身子,看到这幕才放心地让师傅离开。
可殊不知,沈南瑗去的是街对面的当铺,把苏氏买的那些都换成了现银。一根金条储备,十块银元藏在贴身的地方,另外一些毛票和铜钱放在小手包里。而后又折回了珠宝店,等到日暮店铺快要打烊才泱泱走了出来。
直到走出好一段路,她才一改神情,步伐轻松地直往泷城城门口去。
泷城是一定不能待了。
沈南瑗打算往南方去,南方繁华,发展空间大,她原来是作主编的,届时找份报业的工作想来不是难事。
有钱傍身,逃脱在望,沈南瑗远远看到那熟悉的大牌坊,心情如雀鸟欢畅。
“少帅吩咐了,严查过往行人,就比对着画像,尤其是女子,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城门口突然多出来的士兵让沈南瑗老远一个急刹车,心猛地提起。
“少帅。”
“少帅。”
沈南瑗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了一双笔挺的军靴,还是一如那日的英俊倜傥。
可她的心突突狂跳了起来,不会这么…巧?
沈南瑗隔着老远看了个大概,画像上的人——不知是出自哪位灵魂画师的手笔,虽然非常不像了,但那身蓝色的粗布衣裙倒是神似啊。
“人还没找到?”杜聿霖问话时,眉宇间落了阴郁,冷不防拿起了一旁的画像,俊眉一蹙,厉声道:“这是哪家的画师画的?”
“就是城西最有名的……”
“江湖骗子。”
“封了!”
“少帅……”
杜聿霖一眼横过去,想说点什么的许副官立时闭上了嘴。
“人一定还在城里,找!”
“是!”
沈南瑗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出路被杜聿霖封死。
而杜聿霖似乎也有所感应地回过头,她当即背过身,借着街上人流藏匿。
杜聿霖眉宇间一凛,觉得那人的背影很是眼熟,可昨日粗布蓝裙的小丫头,没理由一下子成了富家小姐的装扮。
“站住——”他下意识出声。
谁站住谁傻!
沈南瑗头也不回,七拐八拐,一溜就没影了。
她一路疾行,仿似身后有狗追似的,拐过了一个路口,慌忙上了辆黄包车。
“去井岸胡同。”
黄包车夫道了声:“好嘞!”
待她坐稳,拉起车,便小跑了起来。
沈南瑗靠在车壁上想事情。
既然出不了城门,那就只有回沈家了。
就是不知,那个苏氏故意把她撇下,是想唱哪一出?
想到此,沈南瑗忽然急急地喊:“停车。”
车夫停了下来,提醒道:“小姐,还没到井岸胡同。”
沈南瑗递了几个铜钱给车夫,“哦,我忽然想起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
车夫道了谢,拉着黄包车消失在了街口处。
沈南瑗左右看了看,仔细辨别了方向。
这条街,昨晚上沈黎棠带她走过,街口有一户人家的门口放了块大石条,想来是洗衣裳用的。
沈南瑗定了定神,迈步向记忆中的沈家走去。
并没有走出几步,冷不防打对面行来了两个男人,走路七扭八扭。还离的老远,沈南瑗便嗅见了那刺鼻的酒臭气息,她下意识往路边去了去。
可那两个酒鬼,瞧见她之后,竟嬉笑了一声,故意朝她撞来了。
幸亏沈南瑗躲的快,若不然就被他俩人近了身。
可饶是如此,那俩人还是不依不饶地挡住了她的路。
“小姑娘,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哪里?不如,跟爷回家,亏待不了你。”
没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