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就是他口中的怪物……”那个身穿破烂毛皮的人轻咳着,低声说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放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窈一头雾水。“我们接到的任务难道不是杀死山上的怪物吗”
“呵。”马失礼哼笑一声,“回想一下,那个叫贝特的老头子,从头到尾可曾说过‘怪物’二字?”
妮娅想了想,脸色一变。
“他一直是用‘它’指代。”她脸色苍白道,“他明知山上的是个人,却还是叫我们来杀死他?”
马失礼瞪着那个满脸冗长胡须的人:“你杀了很多人?”
那人沉吟着,一会儿才说:“很多人确实因我而死。”
随后,他看着他们。
“你们走吧……不要再来了。”
那人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血不断从他眼耳口鼻中流淌出来。他一面随手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一边瞪着他们。
“告诉贝特,让他别再做这种事了……已经死了太多人了……”
说完,也不管他们,径自朝着林子里走去。
忽然眼前人影一晃,马失礼已然绕到他身前,与他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伸出一只手指对着他。
在先前被陷阱突袭时,马失礼身上也被木刺捅出两个不深的窟窿,血流得不多,但此时看起来也是颇为狼狈。
“我可没说你可以走了。”他沉声道。
那人看着马失礼指尖微微扭曲的光线,想起他先前落入陷阱时的情景,知道这个人正用蓄势待发的法术对着他。
他几乎被茂密的胡须所遮盖住的嘴缓缓张开,露出发黑的牙齿。
“你非杀我不可?”
“你当年杀过那么多上山找你的游侠和冒险者,应该早有觉悟。”
他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眼前的马失礼,随后缓缓摇了摇头。
“他们确实因我而死……但我没有杀他们。”
马失礼眯起了双眼。
“你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村里有那些人的墓?”那人忽然说道。
见他点头,那人才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村里人没胆上来找我……如果是我杀了他们,谁给他们收的尸?”
即便是马失礼也不由怔了怔,没来由地感觉背脊发凉。
而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人便不再管他,到旁边的草丛中拾起被打飞的破旧猎刀,不断咳嗽着朝林子深处去了。
见马失礼站在那不动,其余几人也没有追上去。
一会儿,特温斯慢慢走过来,拉着他的衣角。
“饿了。”
他轻轻吐了口气,问道:“怎么没见你追上去?不是整天喊着要打怪物么?”
特温斯轻轻摇了摇小脑袋。
“他不是怪物。”她已经摘下了面罩,精巧的小鼻子微微皱了皱。“而且他好菜……”
“……”这个回答让马失礼也一时无语。
一行人来到方才妮娅洗脸的那汪泉水前。泉水清澈甘甜,在山间缓缓向下流淌。他们在这里吃了干粮,顺便处理一番伤势。
说是处理,这一次实际受伤的其实只有马失礼一个——在险些掉入陷阱时被木刺捅了两个洞。
伤势不深,清洗之后稍作包扎即可。
反倒是明明没受什么伤的妮娅那边,马失礼两指推着她的下巴左右打量着她的脸,反复问着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直到确认她没有大碍才稍稍安心。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妮娅小声问道。
“先回去吧。”马失礼望着树林间深不见底阴影的说道,“有些事情得弄清楚。”
等回到村子时,时间已经接近傍晚。
结束了一天的劳作之后,村民们正扛着锄头缓缓走回来。家里的人纷纷出来迎接辛苦了一天的亲人们。
昨天他们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进的村,那时并没有太多人看到他们。此时见他们进来,村民们三三两两地都在小声说着什么。
他们想上山除掉怪物的事今天已经传开,不少人看着他们的眼中都有着明快的好感。但其中有一些年纪大的人,望着他们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马失礼稍稍打量了一圈,走到一排矮墙前。
“老人家,问你点事儿。”
他向院里的一个老婆婆打听道。
“大概十八年前,村里究竟出过什么事儿啊?”
他一边问着,一边向妮娅和萧窈打了个手势。
她们会意,各自散开,去找年纪大的村里人打听情况。只留下特温斯轻轻拉着他的衣角跟在身后。
听他问起十八年前的事,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我不知道,别问我!”她挥舞着干枯的手臂,像是要驱赶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打发着他。
老人的态度让他心中的某个猜想愈发清晰,同时心情也更加沉重。
等到妮娅和萧窈回来几人一合计,便发现村里年纪大的人对当年的事全都讳莫如深,闭口不谈。
她们只零星从年轻人口中打听到,当年村里出了一些大事(也就是他们口中的“怪物来袭”),导致村子死了近一大半人。原本规模远大于现在的村子,也逐渐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然而具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年轻人也说不上来。
“既然如此,就只好直接去找那个贝特了。”
他望着远处土坡上那间较大的屋子。
“快一些吧,一会儿要起风了。”他学着昨天贝特的口吻,喃喃道。
来到贝特家,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