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几名小宦官抬着木箱和包袱送到了这个偏屋来,外面要进献什么东西入宫给皇帝,还需要很多手续,可是这些太监的东西却很少有人管,用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就是所谓的县官不如现管。
刘福来吩咐人打开箱子和包袱,发现还真是些地方上的土产,红枣,核桃,柿饼,鱼干,虾干之类的,几位秉笔都是哄笑,不过这笑却没有什么耻笑的意思,全是善意,这东西在京师也不缺,可却见到送礼人的一片心意。
“大家都尝尝,小章,你给大家分分,呵呵,我这亲戚,这一路上运送这东西的钱恐怕比这东西要贵。”
这略带埋怨的话说完,众人又是一阵笑声,做到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个位置,和人交往那有什么真心,彼此都是提防算计,看这些土产风味,可分明是有几分真情在其中,大家都很是羡慕,刘福来的埋怨也是有几分炫耀。
劳累一天,难得有这种的快乐事,几名秉笔都是乐呵呵的拿了些红枣,核桃之类的品尝,刘福来则是展开了那封信。
李孟认得繁体字,可写起来就很困难了,他口述侯山代笔,这言辞间完全是口语,李孟倒也是说的实在,开头的称呼就让刘福来心里暖和,“刘老伯”李孟的心里面表达的意思很直接,说是当初河边那件事,也没有想到有今天,而今您老人家的地位崇高,不过李孟却也是衣食无忧,双方毕竟是相识一场,不如认个亲戚如何,今后就叫您老伯,咱就按照亲戚一般往来。
最后一句话颇为的有意思,那两船的盐货和人工一共才二百两银子,就不多要您的银子了。怪不得觉得信封很厚,里面放着八百两的银票,看到最后刘福来哑然失笑,心想这李孟还真是直接的可爱。
不过心里却也是隐隐的松了口气,坐在这个位置,虽说权重,可对于纠缠上来,乱认亲戚的,企图占便宜地人也是头痛,惟恐避之不及。
李孟这种上来就摆明了不占你便宜的说法。正好是去了老太监一块心病,而且还说双方今后结个亲戚。又是钱财算得分明,确实是让刘福来心中轻松温暖之余,对李孟大有好感。
正琢磨着回信的时候,刚才那名小宦官又是走进来,手中拿着封信,恭敬的递交到刘福来的手中,刘福来一看信笺,忍不住笑着说道:
“今天这事情真是有趣,我那侄子的土产一月前起运。我这同乡的信笺四天前发出来,都是在一个地方,居然是同一天到的这里,巧啊!”
展开信笺详细的阅读,才看了几行字,刘福来忍不住冷哼一声,自从他在司礼监当差以来。同僚们很少看到他有这么生气的模样,都是放下手中地事物,开口询问。刘福来抖着信纸说道:
“我那侄子在胶州做个巡检,不知道为何却被山东缇骑盯上,张口就是几万两银子的孝敬,还派人去拿他,若不是那同乡派人送信过来。咱家还真是不知道这件事。我那侄子也太老实了,唯恐来麻烦我。”
边上地秉笔太监吃着土产。听见这事,都是轻笑,显然是不把这事看得如何重,反正也是闲着,就有人随口说道:
“老刘,不过是个小小的千户,着人拿了就是,何必这么生气。”
“锦衣卫都指挥使那边咱家打个招呼,这等蝼蚁般的角色,理会他作甚。”
“也得抬举下你那侄子,咱们为圣上办差,自家人要是在外面受了折损,咱们自己丢了脸面,也是皇家的脸面不是。”
这些人不过是随口的议论几句,就已经是决定了下面人的沉浮生死,可在他们眼中也确实是“蝼蚁”一般的事情罢了。
在这个年代,不同府县之间的办差公务,一两个月都是很正常的,济南府地锦衣卫林千户没有丝毫的担心,他这边就等着分银子了,前段时间济宁的两淮盐商给他送了笔大钱,而且莱州府胶州李某家有万金,且多有不法之事,请求内卫拿人。李某到底干过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他家有万金,淮商们又是给了银子,这李某完全是待宰的肥羊,自己新官上任,正发愁没有破家的对象,大凡锦衣卫和各地镇守太监,若是那贪财的,每去某地,必然要打听此地有多少富贵人家,要是没有背景依仗的,随便罗织些罪名,破家取财,是赚钱最快地手段。
林千户新官上任,自然要烧几把火发财,淮商们送上目标,正好是一拍即合。
济南府的十一月已经下了几场雪,这林千户也不去当值,在家里面搂着妻妾睡懒觉,太阳虽然已经是升起,可仍在床上睡得正香,虽说是山东锦衣卫千户,可山东巡抚朱大典却管不到他,只有京师的锦衣卫都指挥使才有权,锦衣卫可是垂直领导地架构,只要是在山东不出什么大乱子,应该上贡的银子都交上去,就可以稳稳当当的坐在这个位置。
所以林千户在济南府从来都是嚣张跋扈,日子过得惬意舒心,来山东不到半年,马上又是讨了两房小妾。
迷糊朦胧间,林千户听到自己的宅园里面一阵喧哗,他在休息的时候,很是讨厌周围发出动静,这点他家地亲兵护卫都是明白,本以为这喧哗声很快就会消去,可这喧哗吵闹越来越近。
这林千户再也睡不着,顿时是大怒,刚要起来喊人,卧房地门却被人一脚踹开,屋外寒冷的空气顿时是涌了进来,被这寒气一冲,林千户立刻是变得清醒起来,他身边地两个女人尖叫一声,立刻缩了进去。
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