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们走后,两只巨鹰也不恋战,当即便盘旋而起,飞向高空,渐渐缩小变成一个汹点,直至不见踪影。
实际上,就是没有这两只鹰的中途插入,汪直他们也未必就真能捉住李子龙。
有苦自己知,经过一夜奋战,他们的体力都已经濒临极限,隋州倒也罢了,起码中途还入洞避雨,休息了片刻,汪直和卫茂最惨,别说休息了,前半夜又是淋雨又是打斗,后半夜则要在狂沙中保持不落下风,对方这一撤,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帮了他们的大忙。
因为说不定再多过一会儿,他们就完全支撑不住了。
隋州尚且还能以刀拄地撑住身形,微微喘息,汪直和卫茂则直接就往地上一坐,两人现在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不挂彩的,形容更是狼狈不已,就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估计现在汪直回城去,都没人能认得出他来。
“咱们还不能歇息。”不远处传来声音,三人循声望去,却是唐泛与杜瑰儿互相搀扶着走过来。
他们身上同样有新伤,看样子破阵的时候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只要性命还在,一切就都好说。
看到彼此安好,众人都放下一颗心。
隋州落在唐泛身上的视线更是专注,似乎想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大碍。
几乎快要化为实质的灼灼目光,唐大人岂能没有察觉?
他俊脸微红,故作不见,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还不能歇息,我们要赶回城去报信,鞑靼人很快就要过来攻打大同了,得回去让王总兵提前准备。”
虽然作为边城,大同一直都在备战状态,但“敌人可能到来”跟“敌人马上就会来”的概念还是不一样的,准备越充分,胜算自然就越大,伤亡损失也就越少。
汪直翻了个白眼:“走不动了,要回你们回罢!”
他是真走不动了,并不是在矫情,精力耗尽,脸色灰败,就跟大限将至似的。
旁边的卫茂也是一样。
唐泛摇摇头,没理会他赌气似的话,转而对隋州道:“广川,卢衍还在山洞里。”
隋州立时明白他的意思:“我去接他,你们先走,回头城里见。”
唐泛颔首:“好,你小心。”
隋州折返回去找卢衍,唐泛他们四人则往大同的方向走去。
昨夜电闪雷鸣,风雨大作,他们骑来的马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单凭两条腿走,估计没等唐泛他们走回大同,鞑靼人的骑兵就来了。
无奈之下,汪直与卫茂只得各带唐泛与杜瑰儿一人,提气跑回去。
有武之人跑起来毕竟跟寻常人不同,脚程也要快上许多,若是拼尽全力,说不定真能赶在鞑靼骑兵来之前回到大同。
那头隋州背了个卢衍,竟也很快追了上来,汪直紧紧抓着唐泛的胳膊,脸色铁青,连话都不能说,就怕泄了那口气,再也提不起来。
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在日出后的一个时辰赶到了大同城外。
只是在城门外面,他们却被挡住了,不让进城。
原因无它,六个人满身血污,一脸狰狞,连唯一的女子杜瑰儿都不例外,一看就不是善茬。
一见守城的士兵还在用看贼似的目光打量自己一众人,原本脱力的汪公公瞬间鸡血上身,大骂道:“看个鸟!本公大同镇守太监汪直,哪个不长眼的鸟人敢假冒!本公这把刀昨夜杀了不少贼人,再敢拦就多你一个!”
唐泛扶额,汪直不是说他没力气了么,现在精神抖擞又是怎么回事?
士兵一听汪直之名,眼神立马就变了,再仔细一打量,哎哟,发现还真好像是汪公公!
只不过汪公公向来都是衣着光鲜,哪里见过他这样狼狈的姿容?
对方当下连汪公的唾沫星子飞到自己脸上也不敢去抹,便赶紧点头哈腰地放行。
入城之后,汪直还要赶着去跟王越报信,然后方可下令全城戒严备战。
唐泛他们则先送杜瑰儿回去,顺便也去仲景堂让大夫给卢衍看伤,毕竟昨夜虽然匆匆包扎,但都是事急从权,卢衍还需要得到更好的料理。
回到仲景堂,杜老大夫看见女儿狼狈的形容,自然又是一番抱头痛哭。
闲话不提,一通忙活之后,卢衍被留在仲景堂养伤,唐泛与隋州在仲景堂上药包扎伤口之后,并未在那里久留,而是打算先回官驿歇息。
唐泛已经累得不行了,走回路上,觉得脚步都在打飘,好像踩在云上似的。
忽然脚下一空,再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趴在别人的背上。
“广川?”唐泛眨眼。
因为困倦到了极致,不得不用眨眼来避免自己合上眼睛。
“怕你半路睡着。”沉稳的声音自前面传来,通过胸腔震动,传递到唐泛的手上。
“放我下来罢,你也受伤了,我还能走。”唐泛失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路人看着一个男人背负着另一个男人,也并不引以为奇,只当是唐泛脚受了伤。
但自从四岁之后就没有再让背过的唐大人,仍然觉得有点困窘。
隋州自然没有松手,依旧稳稳托着他。
唐泛没有办法,又不可能从他背上跳下来,只得由着他去。
对方的背部宽厚而温暖,饶是唐泛眼睛眨得再厉害,也终究抵不过浓浓睡意,最后连自己什么时候在他背上失去知觉都不晓得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