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着急,舅舅吉人自有天相,会……会没事的。”何曼在吴丽肩上拍了拍,安慰她道。
她没看到何小雨的身影,不由的问吴丽:“小雨呢?她知道舅舅受伤的事了吗?”
吴丽又叹了口气:“告诉她干什么?她现在每天就想着享乐,哪还把我和你舅舅放在眼里。”
她抬头,又怨念的扫了何曼一眼,有几分怨她的意思,仿佛是何曼把她女儿逼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似的。
又等了几分钟,抢救室的门开了。
何曼和吴丽一起冲了过去。
“脾脏破裂严重,已经进行了摘除手术,另外腿部还有两处骨折,经过抢救,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你们谁是家属,费用交一下。”
医生的话令吴丽发出一声哀嚎,她紧紧拉住丈夫的手,泣不成声。
何曼还算镇定,听到没有生命危险时,她松了口气。
舅舅还在昏迷,需要在icu里观察24小时,吴丽的情绪仍十分不稳定,无奈,何曼只好接过医生开好的票据,去楼下交款。
手术加住院,需要一次性缴纳五万块钱,看着这个巨额数字,何曼目瞪口呆。
“我舅舅是在工作单位发生的事故,理应由厂方缴纳这笔费用。我可不可以……”“你交不交?不交的话,不可以住院!就算你现在走人,也得把之前的手术费和抢救费缴清了再走!”收银员不肯听她啰嗦,冷着脸,面无表情的说。
何曼一窒,将对方扔给她的那些票据又一张一张的捡起来。
五万块!这些钱对她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何曼现在从上到下,连五百块都翻不出来。
拿着那些票据,她又上楼,打算和舅妈商量一下。
舅舅还在icu里,吴丽守在外面,仍然不断的抹着眼泪。
何曼走近,吴丽这才回头,看了眼她手上的票据。
“舅妈,住院需要缴纳五万块钱,我还没有发薪水,您看,您能不能……”
她话没说完,吴丽已一把将那些票据抢了过去。
“就知道你靠不住!这点小忙都不肯帮,亏你舅舅平时那么疼你!”
吴丽拿着票据气冲冲的走了,何曼心中有气,却没理她。她站在玻璃窗外,朝浑身插满各种仪器的舅舅看了一眼。
舅舅身材高大,虽然上了年纪,可浓眉大眼的,看的出来,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从前,何曼很喜欢舅舅,觉得他是唯一能保护她的人。
可是,现在,她看着舅舅躺在那里,蓝色的被子下面,他的身材不再高大,反而骨瘦如材,孱弱不堪,哪还有她印象中英姿勃勃的影子。
何曼的鼻子有点酸,她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楼下传来吵闹声,何曼听出吴丽的声音后,她赶紧巡着声音追了下去。
原来,吴丽没去缴费,反而拿着这些票据去找厂方的一个负责人要钱去了。
何曼到楼下的时候,终于看到那个厂方派来的叫秦家问的负责人。
秦家问才一露面,就被气势汹汹的家属围住了。
被愤怒之火点燃的他们,一边谩骂,一边推搡着秦家问,完全不听他的解释。
何曼追过去的时候,吴丽正扯着秦家问的衣领咄咄的向他要钱,秦家问快被这些人的唾沫淹没了,谩骂声不止,他又不能骂回去,脸都憋红了。
“大家不要着急,有话慢慢说,慢慢说。”
秦家问接过吴丽手上的单据,正要细看,脸上突然挨了一拳,鼻梁上的眼镜被打飞了,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他带来的安保冲上过,挡在他面前,他才暂时脱离了危险。
“各位家属请放心,安总说了,你们的治疗费用他统统负责。大家稍安毋躁,今天的打人事件的确是突发状况,你们请相信警方,相信鼎天世纪,相信安总,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
“你们领导呢!那个没人性的东西呢!让他给我们滚出来!出了事为什么躲起来,他这种毫无人性的资本家就应该下地狱!”
“让姓安的滚出来!”
“你们这些资本家统统都是魔鬼!一点后路不给我们这些穷人留,真当我们好欺负的吗?”
鼎天世纪!安总!这些词像椎子似的,一下一下的往何曼的心上扎。
她站在那里,忘记了阻拦吴丽,只是怔怔的看着躲在安保身后,试图保命的秦家问。
她想起来了,她在公司里见过这位秦部长,他是某个项目部的带头人,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也算和善。
而此时,当鼎天世纪的几个老总为求自保当缩头乌龟时,却推一个不相干的人出来善后,这作风,这水准,令何曼十分鄙夷。
隔着人群,秦家问发现了何曼,他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仿佛在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何曼咬着唇,心跳突然加速。
她有点担心,很怕秦家问叫出她的名字,指明她的身份。让那些家属们知道,她也是鼎天世纪的一员的话,她还有什么颜面待在这里,还有什么脸见她的舅舅?
可是秦家问只是朝她看了几眼,很快,他将目光收了回去。
又诚恳的安抚了家属们几句,眼看这些人越闹越凶,一副要撕了秦家问的样子。安保们只好保护着秦家问先行离开了。
愤怒的家属们依旧愤愤不平的争吵着什么,何曼无法直视他们的眼睛,搀扶着吴丽往楼上走。
“舅妈,走吧,那个人不是说了,他会负担舅舅的治疗费用,我们先去看看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