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他听到司机在喊“最后上车的那位乘客,请投下钱。”
喊了一遍没人应,司机又喊:“最后上车的那位,赶紧投钱!”
虽然眼睛看不见,莫逸尘也感觉到四周那些异样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司机说的人,好像是他。
他没有坐公交车的经验,竟然不知道,原来上车后就要投钱。
他没有钱!身无分文!
唯一值钱的那块手表被他当做报答那对兄妹的礼物放在了段家。
司机有点不耐烦了:“穿的人模狗样的,连一块钱都赖,没意思吧?”
周围也开始出现一些不堪的声音:“就是,一个大男人,不至于一块钱也没有吧?”
“赶紧交了吧,人家司机师傅也不容易。”
“是没钱还是想明目张胆当无赖啊,真没钱,你开开口,哥们替你交了。”
“戴着墨镜,是想装瞎子吧?哈哈,真要是个瞎子,那倒是可以照顾一下,是不是,司机师傅?”
“对,要不你就把残疾证拿出来?”
莫逸尘身子绷的铁紧,站在那里,从手心到四肢,到后背,不住的往外冒着汗。
这简直是他度过的最难堪的几分钟,比他被段星文羞辱,比他逼着往外赶还要难堪。
可是,强烈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他承认自己的弱势。
于是,公交车刚刚一停,他就拄着手仗,在众人的嘘声中,一声不吭的下了车。
强大如莫逸尘,从未如此失意过,仿佛,随着他失去光明,全世界都在他面前灰了。
突然,一双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臂,他的肩膀被人急切的晃来晃去,耳边是女人呜咽的声音,他闻到了沁人的洗发水的香味,原来,段星月竟然又找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莫逸尘突然开口,他的双手抓在她的手臂上。
他清越的嗓音如此好听,急出一头汗的段星月听着这个声音,突然像定住了一样,诧异的,欣喜的,一眼不眨的望着他。
“我已经打扰你们兄妹太久,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你不要管我了,我要走了。”莫逸尘撇开她的手臂就走。
前方是个台阶,他走的急,没提防,险些摔了一跤,被段星月再次紧紧扶住。
段星月不断的摇着头,拉着莫逸尘就要往反方向走。
莫逸尘急了,再次甩开她的手:“不是跟你说了,别管我!你救过我,那块手表你把它卖了,也能卖些钱,就当你救我的补偿!”
他的倔脾气犯了,不管不顾的又要走,段星月不放心他,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还不时传来抽泣声。
听见她哭,莫逸尘的心软了软,他站定,有些无奈的皱着眉。
段星月又走过来,将他的手拉过,在上面写:“你去哪里?我送你。”
他去哪里?莫逸尘苦笑,他现在还能去哪里?
去哪里不是残废?不被人取笑?
如果回锦城,难道他能接受周围那些同情的目光?
还是他能接受,许倾倾和他的孩子将有一个残疾的丈夫和父亲?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莫逸尘,他无法接受。
周围脚步匆匆,他的问题还没解决,只听一个人向段星月报告:“星月,你怎么还没回家?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哥哥赌钱输了,强哥带着人去找他要帐了,说是再不给钱,就要他一条腿!”
段星月一听,一脸煞白。
她看看莫逸尘,又看看家的方向,最后,拉起莫逸尘,不由分说就往家那边奔。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强哥恶狠狠的声音。
“臭小子,没钱是吧?来人啊,给我把他的脚筋挑了!”
接着,小小的院子里传来段星文被人按在地上,拼命挣扎发出的惊叫声:“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段星月本来吓的瑟瑟发抖,听到他们要来真的,她霍的推开门,一步冲到了段星文的面前,伸开双臂挡住他。
她含着泪,拼命的朝那几个拿着刀子的人摇头。
身下,段星文一骨碌爬起来:“月月,你来干什么?你快走!”
他忙不迭的将段星月往外推,同时一发狠:“好啊,不就是要我一条腿吗?来啊!”
强哥下面的人见他如此,又持着刀上前,跃跃欲试,却被强哥制止。
强哥淫邪的目光在段明月清秀的脸蛋上打转,虽然段明月是个哑巴,却颇有几分姿色,皮肤又白,身段也好,强哥看着看着不禁起了邪念。
“这样吧,臭小子,把你妹子借我睡一晚了,咱们的帐就一笔勾销。”说着,还放肆的在段明月下巴处勾了勾。
段星月一把拍开他的手,惊恐的往哥哥身后躲了躲。
段星文赶紧将妹妹护在身后,挥手一拳打在强哥脸上:“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敢打我妹妹主意,看我不打死你!”
他气坏了,冲上去又要打,却被强哥的人一脚踹翻在地。
“妈的,看上你妹子是给你面子,既然给脸不要脸,给我打!”
强哥一声令下,拳头雨点似的落在段星文身上,段星月吓坏了,一边哭着一边想将人拉开,却被强哥拎小鸡似的拎在了手上。
“心疼了吧?那就乖乖跟我回去,不然,我今天打死他!反正,五洲岛这块,山高皇帝远,死个三五个人,老子也搞得定!”强哥恶狠狠的威胁着段星月,他被她梨花带雨的样子迷住了,大手又不老实的想往她鼓起的胸前摸。
“住手!”门口处,传来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