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秋月颜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好的睡过觉了,一直以来,无数个黑夜,她不断的被恶梦惊醒,梦中无情的血腥气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十四岁生日那天发生的悲剧,至亲死时的惨状至今仍然历历在目,她深切的知道,是自己的无能害死了至亲,那一切,都是上天为了让她成长而付出的代价。
早起梳妆完,秋月颜走到院子里,慢条斯理的端详着狭小院子里的一花一草,嗅到淡雅缥缈的花香,心中微微一叹,当初的宁清颜也许早已死了,即使她再不甘心也和内心的仇恨一起走了,现在站在这座庭院,此次此刻的自己,是另一个人,她比自己干净,比自己快乐,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重新生活,不再为仇恨而苟且偷生?破茧而出的灵魂乘着命运的五彩祥云,降临在神州大地,将会用尽自己绚烂的一生谱写威震四海的还魂曲。
湘儿站在一旁,看自家小姐一脸寒霜,略一思虑,以为小姐是嫌玉潇苑太小而心生不满,心里也怪起了老爷,凭什么我们小姐住这么小的一个院子,连慧夫人手下的嬷嬷,住的院子都比小姐的大,下人们私底下都敢对小姐摆脸色,这不摆明欺负人嘛。
“小姐,莫生气,老爷那没良心的,咱们不指望他。”
秋月颜讶异的看着一脸气愤的湘儿,这小丫头年龄不大,脾气倒不小,直爽的不行,什么都敢说。
“不要胡说,你也不要乱想,不是你想的那般,下次切忌再口无遮拦,知道了吗?”湘儿噘着嘴,有些不高兴,低下头闷闷道:
“奴婢知道了,下次绝不再犯。”秋月颜听了满意的牵起嘴角,
“其实你也没说错,他的确没良心,还讨厌的出人意料,不过这不是你能说的,万一被有心人听到,你可就麻烦了。”她苦口婆心的一字一句的将利害说与湘儿听,希望湘儿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是,小姐教训的是,奴婢也只是为小姐委屈罢了,您看这玉潇苑,寒碜的,跟那马厩一样。”秋月颜闻言环顾四周,觉得湘儿形容的是有几分相像,
“是啊,堂堂齐国公,对待自己的女儿都这般,想想他那爱民如子的名誉真是可笑。不过,过一段时日,我们就会住进一个大院子了。”湘儿显然不相信,
“不可能吧,老爷怎么会无缘无故……”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秋月颜神秘的说完,神采奕奕的回房取出一把剑,用手摩挲着剑鞘上深深刻着的三个字,清颜剑,这是师傅送给她的,削铁如泥,耀如冰雪,空气中透着丝丝的冷意,薄雾覆盖在她的脸上,将盛颜仙姿晕染的若隐若现。拔出剑,在不大的院子里婉转而行,每一个招式舞得潇洒如尘,雪白的裙角肆意翻飞,在每一个凛冽之际散发出刻骨的柔情。湘儿站在檐下,见自家小姐完全褪去了三年前的软弱与胆怯,变得坚韧凌厉,有些高兴也有些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耀眼的光芒点亮了万物,在天地间渲染出温暖柔和的丹青,秋月颜收起剑,抽出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水,胸口微微钝痛,那是三年前中毒留下的后遗症,刚开始跟师傅学武时就发现了,师傅给她请了很多大夫,也用了很多名贵的药材,可还是一样的结果,余毒未清,但是什么毒不得而知,只能一直调理,超过身体的负荷或忧思过度就会发作,先是胸闷、胸痛,最后会晕倒,严重有可能让余毒再次发作,师傅为此劝过她放弃学武,可敌不过她的执拗,三年来,虽有诸多不易,可好在自己撑过来了。
“小姐,热水准备好了,小姐去沐浴吧。”
“好。”刚踏进屋,秋月颜又想起什么,回过头对湘儿道:
“对了,湘儿,我会武功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讲。”
“是,奴婢记下了。”秋月颜点头径直走进屋,玉潇苑因为长期的空置所以腐朽了很多,房梁木板散发出沉重的霉味,香炉点的香料变成悠长的轻烟缓缓弥散,三年来,除了湘儿住的玉潇苑的偏房有点人气外,没有人踏足的玉潇苑只有清冷与寂静。
屋外,湘儿进屋将主仆二人发霉的被褥抱到院子里晾晒,美美的想着今日晒过的被褥晚上睡时该有多舒服。屋内,一大桶热水蒸腾的雾气让秋月颜升起些慵懒的困意,褪下被汗打湿的衣衫坐入浴桶,所有毛孔瞬间舒服的张开,闭上眼休息片刻,胸口的钝痛渐渐平复消散,洗了一个舒畅的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裙,将湿漉漉的长发散开披在身后,缓步走出,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院子里,一身清冷气息的人,那人察觉到她,转头,如墨的双眼溢出温柔的笑意,秋竹逸身着青衣长衫,清冷如雪山顶上难以触及的雪莲,冰冷俊逸,如诗如画。他看着自己从小宠爱的妹妹,内心满是柔软,秋月颜有些恍惚,她想起了童时的点点滴滴,三哥总是对她很好,除了母亲和湘儿,所有人都欺负她,但三哥却不一样,教自己写字,画画,还总是偷偷给自己送吃的,陪自己玩,所以,是三哥给了她应有的快乐,想到这,眼眶没来由的红了,秋竹逸将她细微的变化看在眼里,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走向她,他这三年消瘦了许多,身子骨已大不如从前,单薄的犹如薄纸,似乎一阵风便能将他吹走,
“月儿,你回来了。”他站在阳光下,温暖的阳光似乎都暖不热他身体内透出的冰冷,苍白的脸更显苍白,
“三哥说的什么话,昨晚不是才见了吗?”秋竹逸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