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徐家第五代传人,祖上金戈铁马的征伐,早已经成了故事。生来尽享太平安乐的徐瞻灏,又不是陆茂秋那等qín_shòu,何时亲手杀过人?
可他能退缩吗?
当然不能!
青春期少年强烈的逆反心理和中二情怀,犹如岩浆般炙烤着他的自尊心,使得他根本不愿在何瑾的激将下露了怯。
于是,徐瞻灏缓缓地,从身上抽出了一柄华美的短剑。
夜色稠如浓墨,剑刃却在火光下寒光闪烁,剑柄处还镶着名贵的宝石。
可当徐瞻灏尽力沉稳地走向陆茂秋面前时,却看到陆茂秋仍未露出丝毫胆怯战栗的神情。
相反,倒是陆茂秋那双通红的眼中,却从徐瞻灏虚浮的脚步,以及吞咽一口唾沫的小动作上,看出了什么端倪,不由闪动起讥诮不屑的光。
“哈哈哈徐公子,原来是老徐家的那个小崽子!”陆茂秋陡然开口,大声张狂笑道:“怎么?看不过你陆叔父我做的恶事,就想学着那些话本儿上的英雄好汉替天行道?”
说着,陆茂秋陡然吐了一口唾沫,不屑喝道:“我呸,也不看看你长没长那个卵子!”
“你住口!”徐瞻灏也开口大喝,但情绪显然有些激动,带着一股色厉内荏的味道嘶喊道:“你罪有应得,人人得而诛之!”
“那也不是你这种软蛋能下得了手的!”陆茂秋当即打断,又一口唾沫吐在徐瞻灏身上,继续大放厥词:“杀人?你恐怕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
“你知道杀人该从哪里下手,才能一刀毙命吗?你知道血喷到身上,是什么感觉吗?”
“小崽子,你什么都不懂,还嫩着呢!”
徐瞻灏闻言,面色不由涨得通红,双目尽赤。重重吸了两口气后,他陡然大吼一声,便要将手中的短剑送入陆茂秋的胸膛。
然而就在此时,一只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徐瞻灏回头一望,发现竟是何瑾。
“杀人这等俗事儿,还用不着公子出手。”何瑾很自然地从徐瞻灏手中抽过那柄短剑,如知心好友般拍了拍他肩膀,对他笑道:“据说家父当年便曾在魏国公麾下效力,这样算来,在下替公子杀了这恶贼,也属份内之事。”
开玩笑,吓唬教训一下这小子就行了,还能真忽悠着魏国公府公子杀人?
就算真要这么做,那也得在无人知晓的场景没看到周围那些魏国公的侍卫们,一个个正目露凶光的看着自己?
而且这事儿要传入魏国公耳中,以他护犊子的作风来看,不拆了定平伯府才怪!
从一开始,何瑾就没打算真正让徐瞻灏杀了陆茂秋。他一直等的时机,就是这个——关键时刻转手接过这等恶事,不仅能加深他同徐瞻灏的羁绊。还能通过徐瞻灏,牢牢绑上魏国公这条线。
更何况,亲手杀死这么一个恶贯满盈的家伙,系统奖励的积分,一定会很丰厚吧?
果然,当何瑾抽过那柄短剑的时候,一众侍卫的脸色渐渐就变了。最主要的是,那个向来‘谁都不服就扶墙’的中二少年徐瞻灏,眼中也露出了难以明喻的光。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任由何瑾上前,取代了他的位置。
“哈哈哈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老子虽不认识你,但你想拿老子的命,当攀龙附凤的垫脚石,简直痴心妄想!”
陆茂秋显然也不将何瑾放在眼中,冷笑道:“杀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可不料,何瑾却表现地很平静,摩挲着寒光凛冽的剑刃道:“杀人的确不简单,但杀死你这等畜生,我应该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的。”
陆茂秋脸色一僵,隐约之间,他感到这个少年同徐瞻灏并不一样。
可就在他迅速思忖着,如何吓住何瑾的时候,何瑾却仿佛洞悉了他的心理,边走边道:“不用揣摩我的心思。相反,我已经看破了你的本相。”
“我知道你这种人生下来便应有尽有,从小奸到大恶一路走过来,也从未受到过什么责罚,反而只感受到那种令人畏惧的飘然。”
“可你毕竟是一个人,是生活在这大明天下,知晓是非善恶的人!”何瑾笑容渐敛,眼中终于露出刀锋般的锐光,直刺陆茂秋的内心。
“在你心中,你也知晓自己所为,是如何丧心病狂。可你就是不愿承认自己是个人渣窝囊废,反而拼命从虐杀他人的残暴中,满足自己病态的心理需求。”
这个时候,何瑾已走到陆茂秋的背后。
他再度拎起他浓密的头发,将短剑架在了陆茂秋的脖颈上:“你的恶,佛都度不了。而我,自然也不是什么评价你善恶的人,我只会做将你送入地府的引路人。让神目如电的阎罗,惩戒你的罪孽!”
这一刻,陆茂秋的身子才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乱响。
他感受得到,何瑾跟徐瞻灏真的不同。虽然同样没杀过人,可要杀的心却比万年的寒冰还坚定、还冷!
“不,我错了,我不能杀我!我保证以后不再乱杀人!”
这一刻,陆茂秋凄厉哭嚎鬼叫,犹如一只不甘死去的鸡。
这一刻,典韦面色如千年未变过的磐石。只是那深邃的眼中,对着何瑾投去一丝鼓励的微光。
也就是这一刻,徐瞻灏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腔子,看着何瑾这幅举重若轻的一切,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不如眼前这位同龄少年。
但何瑾似乎并未感受到这一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