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重夕叫了声,洛文珺便抬头笑吟吟地看她。
重夕又闲话了几句,讲了自己在谢家时的一些趣事,又说今天与谢子绍和谢舒颜在一起非常开心。洛文珺也只是笑着听了,略略回几句,也不点破。
重夕见母妃如此,索性直说了:“母妃觉得子绍表哥如何?”
“温润如玉,俊逸儒雅,又是名门之后,自然是极好的。”
“母妃真的这样认为?”重夕惊喜道。
“怕是看到的人都这样认为吧。”洛文珺笑道,刮了下重夕的鼻子,“怎么,女儿是看上人家了?”
这话问得直接,重夕一下子就红了脸。其实今天来极乐宫,她确实是想告诉洛文珺自己这段青梅竹马的爱情,也想看下母妃的意思。洛文珺已经见过谢子绍两次,今日穆姨娘也开玩笑道想早日喝到喜酒。
“重夕和子绍哥哥很早就很好了,在谢家时他也很照顾重夕。”想了想,母妃既已看出,倒不如坦诚些。
洛文珺略一思索,重夕身为公主,驸马自然不会是平常百姓。而谢氏高门大族,谢青一门虽为旁支,如今也算遂顺,而谢子绍据自己观察,也是极温文尔雅的人,若重夕能嫁给她,理应是能幸福的。且自己出身洛家,只是小门小户,若能得谢家这样的亲戚,自己在宫中亦不会除了君恩外一无所有。
然又思及这些一等门阀向来自视甚高,甚至不屑与皇室的姻亲。自己贸然去提,怕还会被人背后笑成一心想高攀,重夕如今又只封了青阳公主……
重夕只见得洛文珺静默不语,知晓母妃心中定然也是思绪万千,便也静静坐着,未料洛文珺突然抬头问了句:“入宫至今你身边就红笺和紫砚?”
“那日见过父皇后,内务府就给女儿拨了两名宫女两名宦官共四人过来。都是很好的人,只是年龄还太小,女儿事情少,因而平日里并不太使唤。”
洛文珺只一听就明白了七八分,又想起刚才指派给自己的那些人大多都是刚入宫没多久的生面孔,心里的火一下子就腾了上来。宫中如今不比往年,新人辈出,又多是高门府第的族女,即便无恩宠,家族权势也颇了得。这几日自己复宠,内务府那群人虽换了张讨好的脸,背后到底还是不把自己母女放心上的。
若是按以往的性子,洛文珺早就发作出来了,如今却也只是喝口茶压下那火,对重夕笑道:“年龄小也有好处,不滑头,好□□,能进这宫门的,太蠢笨是不至于的。”
重夕自然只能称是,母妃向来心气高,如今这尴尬的处境她是能理解的。
洛文珺又道:“虽然谢氏门第高贵,母妃的出身也不足提,但你是公主,大周皇族出身,于身份上并无任何不如人之处,于人前也不必过于谦和。”
“母妃放心,女儿明白。而且子绍哥哥对女儿也非常好。”重夕忙道,想了想,又红着脸加了句,“女儿和子绍哥哥,是真心的。”
洛文珺见女儿如此说,倒也为她欢喜:“这事母妃自会放心上。”
如此闲话几句,两人便各自安寝了。
重夕近些日子虽住在迎仙宫,极乐宫这边的房间也是早早就给备下了,就是她小时候所住的倾香阁。
躺在床上环顾四周,童年的居所,十年后再看已是多了几份沧桑。
墙壁天花板被匆匆粉刷过,陈设布置乍一看倒也与过往相仿,只是与过去极乐宫的无边富丽,如今迎仙宫的极致精细相比,还是能看得出内务府的敷衍之态。
凭窗而望,对面是洛文珺的寝宫华音殿,在瑶光殿一侧,以长廊相连。
重夕见着宫灯亮起,殿内数个人影晃动,洛文珺秀美的身姿跃然于窗纸上,几名宫女似是在帮她更衣梳妆。只是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做什么。
未几灯灭,想来母妃已经就寝,重夕也便躺下了。
她裹了裹锦被,大约是今天与大家玩闹一天太累了,此刻只觉得全身酸疼发软。而天气也真的很冷,她让红笺又添了两个炭盆子,还是不觉得暖,只是懒得再开口了,闭了眼草草眠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昏昏沉沉中脑子里似有无数惊雷炸响,又有各类破碎梦境接踵而至,辗转反侧间隐约听到无数嘈杂声响越来越近。
忽然间周围如炸雷一般人声鼎沸,整个极乐宫的宫灯乍然点亮,闭着眼睛也觉得明晃如白日。
她头晕沉得厉害,却也知道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挣扎着还未坐起,却见红笺一脸焦急地跑进来挡在自己床前,又对门外喊道:“公主在这里,你们怎能随便进来?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