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给重夕看一个花环,由颜色依旧鲜妍的干花制成,道是这些花乌雅那边漫山遍野都是,来了大周却见不到了。他妹妹便采了许多晒干做成干花给自己哥哥寄过来,慰藉他的思乡之情。
陆重夕见那花环做得精巧,便笑道:“只知乌雅有你这么个王子,竟不知还有位如此心灵手巧的公主。”
“母后来乌雅后,我是父王和她名义上唯一的孩子。”呼弥乾真将案上的家书文件整理好,在重夕身侧的椅子上坐下,抿了口茶,又道,“然父皇和其他宫人也是有孩子的,只是并不入王室的金册罢了。这个妹妹的母亲是我乳母,因而她也能被接到皇宫里抚养,我这么多个弟弟妹妹,也就同她关系比较好。”
“这……乌雅那边对嫡庶,竟是比大周更为看重么。”陆重夕从不知还有这些事,大感意外。
呼弥乾真笑笑:“哪有那么绝对,也是看王的意思。我心里,是断无嫡庶观念的。更何况……我将来,又哪来的庶出子女呢?”
他笑眯眯地看着重夕,明明是轮廓深邃的脸,可笑起来却是能将一切坚冰都化开来般的干净。
陆重夕只觉得一股热流冲上耳根,忍不住别过头想掩住面上的红晕。偏那呼弥乾真又一直笑嘻嘻地追问:“我将来只要嫡子嫡女,公主说好不好,好不好?”
“好不好,岂是我说了算?”陆重夕回避着呼弥乾真那张朗透的笑脸,只道,“只怕后来如花美眷多如过江之鲫,我这个大周娶来和亲的公主,早不知被忘到哪里去了。”
呼弥乾真笑道:“娶来和亲的公主?你真这样想?”
“哦?难道不是?”陆重夕已经隐隐猜到呼弥乾真会说什么,心中倏然一甜,嘴上却只故作不知,“你不远万里来到大周,难道不是求一个陆氏皇族的女子?”
风从窗外吹入,带来雨后清新的空气。几只黄鹂鸟从外边的芭蕉树上跳来跳去,一会儿又飞到窗栏上吃呼弥乾真放那的鸟食,呼弥乾真走到窗边逗他们,那对黄鹂鸟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清脆婉转,明丽愉悦。
明明是座暮气沉沉的老王府,只因住进了一个朗透之人,一切,仿佛也鲜亮起来了。
“其实我刚开始并不乐意来大周娶一个什么公主。”呼弥乾真突然道,他回到案边坐下,拨弄着那个花环,笑道,“两国真要睦邻友好,又何须特意通过和亲的手段。若一意点燃烽火,又岂是和亲能阻止的?我自小接触大周文明,对这里的一切景仰不已,亦是见过两边长年征战给边境百姓带来的痛苦。若我成为国君,定要让边境战火消弭,黎民安居。”
“王子好大的志向。”陆重夕笑道,“那怎么我就成了个和亲公主?”
呼弥乾真看着陆重夕清秀的面庞,只觉得那双英气的双眸叫人有一种说不尽的喜爱:“公主若不是公主,哪怕只是一个寻常宫婢,或者民间女子,我亦是要求一下亲。公主可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是何时?”
陆重夕笑道:“记得,那时我刚救了豆卢娘娘不久,准备回极乐宫去的路上,就遇见你了。”
“公主居然记得这样清楚。”呼弥乾真反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头一笑,“只是公主大约不知,我在还未见公主时,已经对公主有几分倾慕了。”
“这……这话从何说起。”陆重夕与呼弥乾真这些日子玩笑打闹,却是没听过他说这些话,一时又害羞又好奇,忍不住轻声问道,“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