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夕?”陆文湛一回头,只见重夕身着侍卫服侍,一张娇花般的脸带着笑意,英气勃勃地骑在马上,虽身材娇小,却也有几分长京贵族公子的fēng_liú倜傥。
皇帝不喜欢身边的妃嫔太过强势,然而对女儿,却很希望看到她们文武双全不逊色男儿的一面。加之重夕以前对自己一直不冷不热,突然如此,他虽不愿承认,内心还是有种喜不自禁的感觉,因而笑道:“许久未见,倒让父皇刮目相看了。不过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不和其他女眷们一起,倒混到这边来了。”
重夕俏皮地一握拳:“大周早年问鼎天下,女子亦跨马扬鞭,不让须眉,当年太穆皇后更是攻下南方十六城,与□□并肩逐鹿中原。而父皇早年是皇子时,也经常随军远征,重夕每每在书中读到这些,总觉热血澎湃,父皇方才一箭,真真让女儿叹为观止,就让昭衍哥哥帮忙,换装成侍卫来了,父皇就让女儿跟着嘛,女儿真的很想多看几眼父皇狩猎时的英姿。”
陆文湛笑了:“罢罢罢,你若要跟着便跟着吧,只是自己小心点。其他人便散了吧。”
陆昭衍道:“那就让昭衍也跟着吧,父皇一人再加个妹妹,昭衍是真不放心。”
陆文湛想了想,道:“也好。”
陆昭衍于是让大队人马散了,皇帝喝了声,骏马登时扬蹄飞奔。
天地远阔,四野寂寥,极远处的群山高耸于云霭之上,隐隐可见还未完全消融的残雪。汜水已到汛期,澎湃之声穿石裂岸,不时有野兽的嘶吼声或人们的欢呼声传来,在风中远远传开。
重夕平日里只是与长京的公子仕女纵马游赏,极少如今日这般纵情飞驰,只听得风声飒飒,拂在脸上,撞击着胸腔,壮美山河,一时也让她无限感慨。
陆文湛一反平日朝堂上文质彬彬的形象,俊逸身姿,竟不输那些长年远征的将士。
他的弓比那些王公子孙们的都要大,重,也就陆昭衍所执的能与其相比。又有枪,锤随身,远射近战,皆不在话下。陆弘宪那虎王虽威武,然毕竟是以箭射杀的,陆文湛不多时竟已近身搏击杀死了两只熊,雕,隼,鹿,豹更是不在话下,重夕看得惊心动魄,也渐渐有些明白父亲当年为何能取得天下,母妃又缘何如此倾心父皇。
许是每个女子心中都有对英雄的几分膜拜,大周风气开放,英武的男人向来极受追捧。更何况陆文湛可以说是文武兼备,又身份高贵,在母妃年轻时他纵横捭阖,于乱世中夺得至尊地位,到了中年便收敛锋芒,做一太平明君,这样的英雄气概,大约也不止母妃一人迷醉吧。
至天色渐暗,陆文湛也终于面露疲色,几人便打道回去,在小树林中随意走着。
“父皇之神勇,若非亲眼见到,女儿真是难以想象。”重夕虽没动手,但跟着陆文湛狂奔了那么久,也是气喘吁吁,却也不失兴奋,“这次没有准备,以后若有机会,真想亲自拿弓箭一试。”
陆文湛哈哈大笑:“好孩子,不愧是朕的女儿。父皇政务繁忙,实在无暇亲自指点,若你想学,父皇可指几名高手教你。”
重夕喜道:“真的可以吗?”
“有何不可?你是我大周公主,本就不该是寻常人家里的弱女子。”陆文湛笑道,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你昭衍哥哥可是被北方十六国称之为‘鹤壁倪’,他若有空,大可让他亲自指点你一二。”
鹤壁倪,在北方蛮语中是对勇士极大的敬称,意为“射雕者”。想来陆昭衍这些年的征伐,在域外也是有了赫赫名声。
陆昭衍忙道:“父皇见笑,昭衍那点雕虫小技,在父皇面前可就是班门弄斧。”
陆重夕莞尔一笑,正想说什么,突然尖叫一声,双脚一蹬,竟脱离马缰,直直向旁边皇帝的坐骑扑去。
“重夕你做什么?”陆昭衍首先反应过来,惊叫出声。
陆文湛一个不留神,重夕已经重重地落到了他马背上,他只觉得眼前似有闪电略过,随即骏马受惊,高高扬起了身子,生生将重夕甩了出去。
“重夕!”陆文湛伸手想拉住女儿,然而马像是受了极大刺激,一阵战栗,竟不听使唤,载着陆文湛狂奔而去。
惊惶间只听到陆昭衍高呼数声“护驾”,顿时林中掠出数道高手身影,齐齐围攻陆文湛坐骑,利刃穿心,马血迸溅,只听得骏马猛力嘶吼数声,又差点踢伤几个侍卫,终于颓然倒地,而四肢还在抽搐。
陆文湛身形敏捷,马还没倒下,他已挣脱马镫,敏捷跃下,加之护驾之人甚多,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脱险后想起方才之事,犹然心有余悸:“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侍卫仔细审视了一番还在地上抽搐的马,方道:“回皇上,大约是今年暖得早,加之此次春狩规模浩大,把冬眠的蛇给惊醒了。这马是被蛇咬了,才会受惊不听使唤。”
陆文湛想起刚才重夕扑过来时自己似乎看到一道闪电,难道是蛇?
于是急问重夕情况,刚才众人忙着救驾,根本不知道那个小侍卫竟会是宜城公主,这会儿皇上问了,才急忙赶回去。
重夕并没有坠地,陆昭衍紧急时刻飞身下马接住了他,但是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却看到重夕面色苍白,右手举着一条蛇,颤声道:“总算是,没伤了父皇……”
陆昭衍长年在外征战,一眼便认出重夕手中这条是剧毒之蛇,登时大惊。
重夕指了指左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