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叫人!”重夕对紫砚喊道,然后想也不多想,快步冲上前,将披帛鞋履一脱,也跃入了湖中。
“公主,你怎么……”紫砚在身后气急败坏喊了声,赶紧去找侍卫救人。
湖水幽深冰冷,好在还算清澈,重夕在水中努力睁开眼,见那女子正往湖水深处坠去,赶紧潜了过去。
她在南方长大,自幼水性极好,才会如此大胆地跳进来救人。
然而在拉到那女子的一刹那,却犹如被一股千钧之力扯住一般也往湖下面坠了过去。她这才发现这女子怀中竟还捆了块石碑!
心内暗道一声不好,这女子怕是动了必死的心。
然而就在她准备脱身时候,生存的本能却又让那似是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女子死死抓住了陆重夕。
重夕大骇,水中被一个怀揣大石的人缠住极是不妙,她只能勉力憋住呼吸,去解那捆在女子腰带上的石碑。
这样一折腾,加上湖水冰凉,好不容易那石碑弄掉了,自己也已经筋疲力尽了。
头脑发晕,只觉得周遭世界一片青碧,唯余求生的本能让自己拖着那女子勉力往水面浮去。却是愈想着往上游,愈是沉沉使不上力,这种时刻,倒也有些责备自己的冲动,人家想要死,干嘛要多此一举去救人,真要救,也犯不着一个公主亲自来啊。
女子头发在湖中散开,又黑又长,随水波荡漾着,头发下的脸看不甚清楚,只觉得皮肤惨白一片,犹如厉鬼。
突然间腰被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箍住,不多时便听得“哗啦”一声,周遭倏然明朗。重夕吐出胸中浊气,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许久才舒缓了那要命的窒息感。
待眼前黑雾散去,看到是陆昭衍一手挽着自己,一手拉着那落水女子,往岸边游去。
待三人上了岸,紫砚才带着侍卫宫人等匆匆赶来。
陆重夕尚好,很快就缓了过来,这时才发觉那落水的女子居然是豆卢氏。只不过她此刻妆容被水冲得一干二净,但见一张娇美的脸毫无血色,表情极是痛苦。
陆重夕忽然想到郑令澜曾让她想办法嫁祸豆卢氏,眼下不需要嫁祸,只消做点手脚点便能让豆卢氏毙命。可眼见着面前这绝色女子极痛苦的模样,却又有些心软了,便想帮她将水吐出来,扶起豆卢才人时她的领子滑了点下来,露出半片雪白的肩膀,可怕的是,那上面竟有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有些像是鞭笞所致,有些则是牙印,抓痕,虽然不重,看起来却触目惊心。
陆昭衍也看到了,赶紧让重夕将豆卢氏衣服拉好,又让几个宫女过来帮着将水呕出。
他和重夕都是准备将豆卢氏抢救下就送回集芳苑的,不料豆卢氏刚刚缓过气来,便见周围人“呼啦啦”跪了一地,齐声道贤妃娘娘安好。
“母妃?”重夕疑惑地抬头,“母妃怎么来这了?”
洛文珺从软轿上下来,身后跟着步履匆匆的红笺,她胡乱披了件袍子,发髻松散,面上脂粉未施,还带着昨夜宿醉后的憔悴,神色却是极焦虑的,不过待她看到女儿没事,便松了口气,道:“听说你下湖里救人,母妃便来看看。怎么那么不小心,差点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陆重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女儿冲动了,还好昭衍哥哥来得及时。”
陆昭衍道:“我也是刚巧路过,撞到紫砚了,被她匆匆忙忙拉过来救人。所幸大家都没甚大碍。”
豆卢才人也慢慢坐了起来,只是不断咳嗽着。她还是很懂礼节的,挣扎着起来拜见贤妃,又谢过公主皇子,便道自己无事,也不用宣太医,回集芳苑休息休息便可。
洛文珺却笑得极是客气,关切道:“豆卢妹妹说什么呢,瞧你这个样子怎么还回集芳苑?你那边的宫人都太年轻,哪懂会照顾人。”
豆卢才人连道“没事”,便欲起身离去,却被洛文珺一把抓住手,惊得她浑身一哆嗦。
洛文珺凤目里含了不容拒绝的笑意:“豆卢妹妹既是被本宫的两个孩子所救,也便是缘分。本宫素来极喜欢妹妹,极乐宫又有不少老宫人,妹妹便先到本宫那暂住吧,这么匆匆回集芳苑,万一染了风寒或落下什么病根便不好了。”
陆昭衍和陆重夕对视一眼,贤妃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事,便也跟着劝豆卢氏到极乐宫暂住。
豆卢氏无奈,只能应下了,洛文珺便将自己的软轿让出来让豆卢氏坐上,往极乐宫去了。她因着衣饰妆容太过潦草,不想让太多人见到,因而走得极快。
陆重夕因着刚才一番折腾,体力有些不支,便让宫人取了身干爽的衣服到临近的亭阁内换上,又让人泡了驱寒茶来,坐下来慢慢喝着。
“贤妃娘娘那么急匆匆地把豆卢才人接到极乐宫,都忘了公主还在这呢。”紫砚随洛文珺回去后,便是跟着洛文珺来的红笺留下来伺候,她在亭阁内替重夕将头发细细擦干,略有不满道。
“你没见母妃她刚来时那神色吗?她是看到我没事才放心走的。”重夕道。
“可是,贤妃娘娘这也太关心豆卢才人了,集芳苑那三个可都不是省心的,尤其这豆卢才人,特别出挑。”
重夕看了红笺一眼:“入宫也有些日子了,怎么又开始私下议论主子了?豆卢娘娘是出挑,所以父皇喜欢,母妃也喜欢。她在极乐宫这些日子,你可得对人家恭敬些。”
红笺忙道:“这是自然。”
陆重夕望了望窗外的无边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