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杏儿出国的前一晚下了一场暴雨,那场暴雨下得有些狠,雨水敲打地面的声音溅起了水花,音同打鼓,教人惶惶不安。
没有人知道柳杏儿为什么哭,程蓦更是不知道。
在倾盆大雨的夜晚,柳杏儿一个人蹲在大街上哭得撕心裂肺的,雨水声盖住了柳杏儿的哭声,可在程蓦的世界里,他能看见的、能听到的只有柳杏儿的哭声。
有柳杏儿在的地方,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程蓦撑着伞,一步步地走到她身边,心中的隐痛与她的哭声是成正比的,他没有开口问她为什么哭?也没有说任何关心的话安慰她。他就像一块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手中的伞稳稳地撑在柳杏儿头上,自己却在伞外淋着雨。
感受不到雨水落在她的头上,柳杏儿微微抬头,看到是程蓦后,也不知道为何,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得远远的。
“为什么是你?”柳杏儿望着跌坐在地的程蓦质问道,他手中的伞早已飞到公路内。
程蓦闻言,心微微一紧,继而冷冷地沉入谷底,她想看到的人不是自己吧,是李忱吗?
程蓦没有回答,起身,走到路中间拾起伞撑到她头顶上,慢慢地蹲下,把伞柄递到她的手上,转身离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程蓦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站住!”
程蓦的身体和脚步顿住了。
柳杏儿扔掉了手中的伞,看着程蓦高大的背影,少年有着一头黑色的头发,迎着风,夹杂着雨水飘摇着。他穿着一件短袖白衬衫配着一条黑色的长裤。
他好喜欢衣服和裤子白黑搭配,他说他的眼光不好,黑白配是最容易的搭配方式。
这人真够可以的,一身黑白配就能渡过四年大学,从来没有想过改变。
雨水湿润了他的脸庞,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坠下。盛夏的雨水狂敲着他瘦削孤清的肩膀,浸湿了的全身看起来是那样的单薄,那样的落寞。
在这样雷声轰鸣的漫漫长夜,萦绕在两人耳旁的只有死亡般的安静。
“你为什么不说话!”
“说……说什么?”程蓦背对着柳杏儿道。他的身形在昏暗橘黄路灯的照射下,显得苍凉而又落寞。
“你总是这样!”总是以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偷偷地关心着她。
去图书馆的路那么多,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每次去图书馆都要经过文学院,就为了能碰个运气见到她。
图书馆的位置那么多,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只坐在靠近语言文学类的座位,也只为了能在她常坐的位置上见她一面。
为什么他就不能光明正大一点?为什么他就不能大胆一点?
程蓦垂下眼眸,依旧没有说话,没有人看到他黯淡下来的眼眸有多悲凉。
“陪我走走吧!明天我就要出国了!”
程蓦点点头,转身走到柳杏儿旁边,弯腰捡起地上的伞。
柳杏儿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蹲下又站起身,将伞撑到柳杏儿的头顶上,这一连串的动作,突然让柳杏儿意识到这人竟然如此有耐心。
“我不要撑伞!”柳杏儿望着将伞举到她跟前的程蓦,任性道。
“会感冒的!”程蓦看了一眼柳杏儿,她全身湿透了,比落汤鸡还狼狈。
“哼,我就不撑伞,你也不许撑,我想淋雨,你陪我!”柳杏儿语气霸道命令着,口气不允许拒绝。
程蓦蹙了蹙眉,没有说话,收起了伞。
柳杏儿见状,迈开步伐沿着街道往前走,偶尔有几个撑伞走过的路仁,看到大雨天淋雨的两人,道了一句有病,又匆匆离去。
程蓦没有与她并肩而行,而是跟在她身后。她走一步,他也跟着走一步,她不想走了,他也跟着停下,亦步亦趋,柳杏儿走到哪,他也跟到哪!
倾盆的大雨渐渐地小了,渐渐地停了,两人也走累了。
程蓦一直在背后默默地看着柳杏儿,她无精打采地双手抱着肩膀,看起来好像是冷了。
下过雨后,空气异常潮湿清凉,程蓦怕她感冒了,关心道:“回去吧!”
柳杏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叹出来,像被霜打的茄子,蔫坏蔫坏地道:“我累了!”
“我打车!”程蓦走到街道边拦车。
柳杏儿静静地看着程蓦,这个人真有意思!陪她淋雨两个小时,一句话也不说!
是不是她让他做什么,他也会甘之如饴地为她去做呢?
“程蓦,我饿了!”
“啊?”夜深了,他们处的位置是住宅区,很少有出租车从他们身边经过,程蓦正着急着呢,突然听到柳杏儿的话,有些愣住了。
“饿了?”程蓦喃喃自语道,“我去看看附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我渴了,我想和热饮!”
“我给你一起买!”程蓦挠了挠头,四下打量着附近有没有奶茶店之类的地方。
柳杏儿撇了撇嘴,“算了,我不想吃了!”
“呃?会饿坏胃的!”
柳杏儿嘁了一声,没好气道:“你一个连早餐都不按时吃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呃?程蓦被说得无话可说了。
柳杏儿坏笑着,靠近程蓦,“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得老实回答我!”
程蓦想了想,还没有来得及点头,柳杏儿没好气道:“你敢拒绝试试?”
“没!”
柳杏儿闻言,一脸高傲地看向程蓦,“我问你,是我长得漂亮还是何嘉长得漂亮!”
程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