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已枯,而今这木已然沉寂枯竭,从此长眠不复苏醒……
询华从袖中取出一根银簪,这簪是他这一世第一次见她时,她给的算命钱,算得却是他心中最不愿发生之事。
他跪坐在地,颤着手插入她的发髻之中。“镜儿,下世……我们早就可说好的,你会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快些找着你的。”
青岩在一旁冷眼想看,隐着心中怒气道:“未有下世,她心魂俱损,死后只能落得个散魂的下场。而今这天魂也就是沅沅的一魂早已散去,其他二魂七魄会相继化为烟烬。”
询华听此言语近乎癫狂,想要上前去争抢紫胤怀中之人。
紫胤淡淡瞥过一眼,眸中波澜未起,他极其小心的将秦镜横抱而起,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我家丫头虽然做事刁蛮了点,但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甚老天要这般待她。”秦守吼着,一时怒火攻心昏厥了过去。
询华心急:“你带她去何处?”
紫胤未停下脚步,一直向前走着,许是哀莫大于心死,所有的悲伤都化作无声呜咽。他想将她带离此地,找个清幽之地,只有他们两个,让她的魂魄走完最后一程,而他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他不会为救她而无所顾忌的去毁人灵元,可他对她的爱,一点都不比询华少。
“紫胤,若再予你一次机会你救或是不救?” 这时青岩的低沉声音传来。
紫胤当即停下脚步,眸中闪现一丝希冀,便问道:“甚?”
青岩将那法子用传音之法告知了他听。
紫胤原本平静的脸微变,紧蹙双眉,转头瞧向桌案之上的清境剑,眼中的神色犹如一阵寒风扫过。
青岩微微叹了一口气,言道:“你只有三个时辰,到那时候你终使想救也已是回天乏术,你且思虑周全。”
紫胤面上笼罩着一层寒霜,掌心一收,清境剑飞入他袖中,走出屋外。
“不管什么,你定要救她,我求你。”询华还是第一次求着紫胤,他不知青岩告知了他什么,但他真的有些害怕,怕紫胤将一些事看的比她的生死还要重。
最终紫胤也未给他们一个答案,御剑而走。
询华心中焦虑,无奈之下只得御剑跟上。
只要秦镜不死,卿沅便可以继续存于天地间。而青岩愿用唯一的希望赌这一把,赌着紫胤到底有多在乎秦镜。可紫胤毕竟是紫胤,满口的大道仁心,这事他不敢多加揣测,他怕他下错了注,但事情已然发展至这地步,他唯有如此……
紫胤抱着秦镜回了天墉城,快速奔向剑塔之中,并封印了剑塔之门,任何人不得入内。
他紧紧拥着她渐渐僵硬的身子,用指尖婆娑着她那早已失了血色脸颊,冰凉的触感而来,他心头一紧,这一刻他才相信她这是真正死去了。
“小镜,你今后可会怨怪为师让你非人非鬼一般的活着?”一滴泪滴落至秦镜脸上,成仙至今三百余载,亦或是以往成仙之前,他都未流过泪,而今这次却怎般都抑制不住。
所谓的红尘参透,只不过是他置身事外从未深刻体会,清修数百载,以为早已参悟一切,倒头来却为她执着。
剑冢重新燃起火光,一挥袖将清境剑没入火池之中,火光舔舐着剑身烧得通红,不消片刻剑身折射出一道清光将火光淹没。
紫胤见时机成熟,袖中的冰魄血髓飞射而出,入得剑冢之中与清境剑相缠,冰魄血髓散出红光与那清光相绕,冢内的烈火又重新燃起,冰魄血髓与清境剑相溶,须臾之间,剑身在冢内快速旋转搅动着,发出悲鸣之声……
“莫怕,为师会一直陪你。”他轻声对着秦镜言道,尔后未作他想与她一道跳入剑冢之中,后入得剑身之中,用着体内真气催动着冢内的烈火不熄。
天墉城剑塔之外,询华傻愣着站在外头已有三个月,可任凭怎般都进不去剑塔之中。
三个月前,陵越见紫胤抱着已然咽气的秦镜回来,陵越震惊未定之时,却见他进了剑塔,此后再也未出来。
“你说都三个月了,镜儿会不会早已……”询华不敢再说下去,一拳落在柱子上。三个月下来,以往白衣翩翩,仙姿灼灼的询华已然不复存在,这三个月他没有一天不自责懊恼,若是她活不了,他定不会再存于世间。
“询华前辈不必担忧,有师尊在定然不会有事。”陵越宽慰着,虽说也关心自个人的师尊,但在他眼中师尊是无所不能的,虽说起死回生之说从未有过,但师尊说不定真能救也是未可知的。
询华垂下眼眸道:“就是他在我才担忧。”
这时宋知了搀扶着秦守走来,他这身子愈发的羸弱,应是丧女之痛着实受了一番打击,那日陵越下山告知宋知了秦镜之事,她便二话不说与陵越一道回了天墉城,正巧与赶来天墉城的秦守汇合。
“若是那丫头真没了,也要尽早入土为安才是。”秦守长叹一声,身子骨一颤,幸好有宋知了扶着,不然定要倒下。
宋知了眼眸之中泛着泪光,哽咽道:“紫胤真人会不会太过伤心跟着表姐一块儿死了?”
陵越听得此后,自然有些生气,便怒道:“休要胡说!师妹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师尊会救活她。”
宋知了被陵越的模样有些吓着,睁着眼眸沁出泪水。陵越发觉自己语气有些过重了,于是放软了声音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知了师妹莫要担心,师尊和师妹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