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黎拿出烤馍片,有意的在他眼前晃了晃,金黄色的颜色倒映着火苗就像是三日走沙漠中未喝到水眼前突然出现了绿洲,或是说关在监狱里连只母蚊子也见不着的人,突然丢到了扬州烟花地,与七个美人大被同眠,这样的诱惑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任是怎样的钢筋铁骨也压制不住。
琪哥儿用力咽了下口水,小眼神直往着馍片上瞟:
“妹子,这一会的功夫,你从哪里找到的馍馍?还有这些柴,从哪里找来的呀?”
他现在是真心信服,跟着妹子走,就有鱼有肉吃,单这一会的时间,妹子就能弄到这样一顿大餐,连着还在家父母都在时,他也未吃过白面馍馍呢,这是富贵人家才有的享受,象他们这样生来就是穷苦的贱命,连着多闻一口都是奢侈的。
半黎不以为意,烧着手中串起来的烤馍片,
“这废屋子里的窗棂门条子,反正也没用了,不用也是可惜了。”
约摸着钓着他的胃口也差不多了,拿起一串烤馍片递到他手里,夏尧琪瞪大了双眼,差点忘了接过烤馍,苏说是废屋,可也没有人想着给人拆房呀。
他这妹妹倒是脑子转得快,物尽其用了,他接过半黎递来的烤馍,也未客气,半黎一笑,自己也拿起一串,并不急着吃,先晾一晾,随意的回答琪哥的问题,
“早在戏班里时,我就瞧着了刘妈妈偷藏的,她向来手脚不干净,又能捞钱,为人又多疑,钱串子必定是随身藏着的,每次她出门钱都是放在身上的,掏出来就是。还有这岳老三也一样,最是贪吃了,次次都会赶这车出门,从不换车,我就猜着车后面必然藏着东西,刚刚一找,果真就让我找着了。”
夏半黎敛眉冷笑,受了刘妈妈这么多年的昭顾,又是被岳老三这些年的虐待,这一次性本息全数讨回才不吃亏,她又说:
“哥,我说要作的事情,你一定会去作,是吧。”
夏尧琪咽下口中最后一口馍,不舍得舔着手上的碎馍渣渣,听着夏半黎的话,立马挺胸抬头的保证,
“嗯,只要你想要的,哥一定为你拼命作到。”
半黎满意的点点头,这一个一条筋的傻哥哥,还是有优点的,
“嗯,哥,我相信你,等天一亮,你就去驾着车,带上岳老三和刘妈妈,送到西北面的人口市场上,我听到现在正在招收西北矿工,一个壮劳力签三年活约,就有二十两银子,你把他卖到矿上去,跟招收的人签个死约,不会少过一百两。再加上刘妈妈,矿上可连个母蚊子也没有呢,呵呵,这刘妈妈一身肥肉的,最招喜爱了,那可又是一笔横财。”
夏尧琪不敢置信瞪大了双眼,哆嗦着唇说不出完整的话,
“西,西,西北矿井,那是,是只出不进的地,地方……”
他虽是整日学戏,足不出户,可也是知道的,街上的孩童也会唱的童谣,‘煤黑子,肺痨鬼,三年命,白蟠回’,说得就是这西北的矿。
夏半黎划拉着树枝,挠着火堆,火苗烤得她的小脸,红通通的,眼眸中闪着奇异的光彩,
“不错,所以你一定记着,要签死约,否则就不要卖,矿井上最愿意收签死约的劳力,毕竟那些签了生约的,总是存了一丝希望,盼着能有一日还能返家,很多最危险的工作,都是不肯做的,死约就不一样了,想不作都不成。所以,给得银子也会份外的优沃。”
夏半黎的目光在刘妈妈身上转了一圈,冷冷的发寒,这老肥婆不是要卖她去窑子吗?她就先把她送去旷上,白天挖煤当男人使,晚上侯伺那一矿井的男人当牲口使!
死肥婆,我要把你欠下的本金连着利息,全数讨要回来!让你半辈子过你的好日子去!
哼,刘妈妈是京中大夫人的耳目,她就先挖了大夫人这双毒眼,早晚有一天,她会让大夫人也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
夏尧琪看着躺在墙角五大三粗的岳老三,忍不住颤抖了下,
“人家矿上的人,怎么会相信我卖他们,何况他们若是醒了,肯定不会愿意的,这一吵闹起来,我怕,我怕……”说到这里,吞吞吐吐说不下去了,脸孔上带着余悸,半黎也不打断他的话,由着他把话说完,接着他的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