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婆子额角流下一行热汗,头也没抬,顶着几位夫人杀人似的目光,僵着脚步出了厅门,指挥着几个粗使婆子去抬屏风,背上全让汗水给打湿了。这个半黎小姐哟,真没见过这么敢作敢当的呀,半点不在乎新嫁娘的脸面,楚大将军进了门,不会立时就让她给吓跑了吧。那她可怎么跟七夫人交待呀,七夫人可是一心一意玉成这亲事的。
简太清勾起嘴角,向着夏半黎弯了个孤度,似笑非笑的眼神,回了她一句:唉,丫头,你这么彪悍,你那未来夫婿到底知不知道?可别没结成亲,先结了仇了。
简太清也是会抓时机插话,皱着眉头,不时时机的说了一句:“半黎儿,说起来,你处置府务,我是不该多话,可是,本王即然在这里,你又是我简七王府教养出来的。做错了事,本王自然不能不说几句。刚刚的事,可是你的失责了,妇犯夫,己是犯了我朝户婚律例,按律来说这妇人该当被休弃。”简太清随手一指,正指在厅中正跪着的李婆子身上。
夏半黎眼角挑了挑,还有这样一条律法吗?她还真是头一次知道!
这古时的律法也真是够男权当道的,女子有七出之条,什么多口舌要休,身上有疾要休,公婆看着不顺眼要休,生不出儿子也要休,跟别的男人多说两句话就是犯了淫罪,老公去寻花问柳要不送上虎鞭给他补身子,那都是嫉妒,一样也要休,就连拿了自己的私房钱补贴娘家,就成了盗窃了。
作人难,作女人难,做个古代不被休的女人难于上青天。可是,这一刻,夏半黎真觉着这妇犯夫这一条律法,制定的太有天理了,顺乎人心呀,哪一天,她要是看楚屠苏不顺眼,直接揍他一顿,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休了他了,嗯,这律法定得太有人情味了,金科玉律的悍卫女权,她总算能心安理得了。
厅中站着的李婆子正看着几位夫人来了,心头正在一喜,又听到了她们说到婚事,心里也在算计着,论理要说亲,家中就不能见血,夏半黎总要顾着自己的脸面和这府中的声望,在未婚夫登门的时侯,无论无何也不能下重手了。可她正算计着呢,就听到了简太清的这一句,立时就是心头一跳,妇犯夫?她这是要给金科玉律的休了?!
夏半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接着简太清的话说:“王爷教训的对,是半黎失查了。妇犯夫,是犯了我朝律法,自然是该按律法从事。来人呀,”她向着刚指挥着抬了屏风进来的冯婆子招了招手,说:“冯婆子,你带人下去,把李婆子送到官衙把事情报给官衙知晓,我镇国公府律法严明,不能徇私犯法,一切听凭官衙处置。”
“我冤枉呀——”没等着冯婆子答应,李婆子脸色大变,嗵的地声向着地上就扣起头来,一边扣着头,一边呼天喊地的喊冤,一把鼻涕一把泪,目光直向着厅上的几位夫人那里看,特意的向着三姨娘那里使着眼色:“各位夫人,求你们为我作主呀,这事不赖我!真不赖我呀!我真的没有妇犯夫呀——”
李婆子向来与三夫人交好,那晚兰晚菊处刑法那一次,就是李婆子从中使了力,这才让晚兰晚菊全身而退,三夫人此时自然是不能作事不理,当即开口说:“半黎,这李婆子负责问刑房的,刚刚想必也是接了你的命令,这才不得不行刑,称不上是妇犯夫的罪名,这个,这个也可以说是,私面无私,大义灭亲嘛。”三姨娘的口才不是一流,用起成语来倒是一流,先就定了个高水准的道德标杆在那里。
“私面无私,大义灭亲?”夏半黎适时的眨了眨眼,直接就笑了:“三姨娘,你这是说的李婆子,还要在说包青天?李婆子她能配不上那八个字的美誉?你鬼上身还是中邪了?”
也不容三姨娘再多说,夏半黎目光一转,凌厉的看向李婆子:“李婆子,我来问你!你即是自知,李富贵是你的丈夫,那你怎么不事先说出来,告知本小姐知道,自请回避。你不只是妇犯夫,还连累得本小姐也担了个不尽人情的罪名,这就是,为奴不忠,还要祸及主家,你这恶奴,镇国公府可留你不得!”她向着柳妈妈挥了挥手,懒得再看厅中脸色己是吓白了李婆子,说:“柳妈妈,快把这个刁奴送进官衙里去重重治罪,不要留在这里,污了本小姐的声名。”
“是,小姐。”柳妈妈应了一声,向着厅外一挥手,二个粗使婆子忙有眼力的小步进来,架起了吓惊了的李婆子就向着厅外走。
“不错,”简太清应援的点了点头,温文而雅的笑道:“养奴不忠,只会给主子招灾招祸,半黎,你这么处置是不错。这等刁奴该送官法办才对。”
夏半黎与简太清这么一搭一唱下来,硬是把三姨娘给堵了个张口说不出话来,接到李婆子那求救的眼神,额头急出一汗来,却是偏偏想不出来求情的话,只能张着嘴干哑着。
赵雅文刚刚给板子打了一顿,屁股上还开着花,哪会理会这老婆子,只觉着解恨罢了,撇开头看也不看她一眼。温雪心却是心里暗自高兴,这李婆子仗着是宫老夫人的丫头,一向没把她放在眼中,与她也不亲近,现在看着她落得这个下场,那正合心意。
温雪心暗自盘算着,李富贵与李婆子都是宫老夫人的人,把着府中最权威的两个位置,一个管帐房,一个管刑房,府中谁人不惧着她们,现在看着他们落难下马,那她就可以借这个机会,把她的人提上去,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