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幽摇了摇头，似是否认不信这句话，又点了点头，这才带着一种本不该出现在少年人身上的慎重道：“你为何要救我？方才你明明是打算离开此处可是？”
芮清仔细看了看她，这才道：“你救过我一回，难道我不该救你一次？小丫头片子，就你现在这样子，我骗你又有什么好处？告诉你，我这个人你想必不曾听过，但若是你出了这片山谷，去外面打听打听，‘无双公子’可是一个大大的无利不起早的小人，若不是为了还你一个人情，我何苦救你？先说明，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那笛子，回头也该还给我了。”
‘无双公子’？秦羽幽一时觉得有些好笑，这名字起的确实很自恋，比起自己曾经在楚国皇宫那些字画里面题的名字也毫不逊色。
“我不能走，我得找到我弟弟。”
芮清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个人，我告诉你，这里不杀人，那些人被抓过来都是有用的人物，你弟弟若是在这里，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若是被杀了，那也是早就被杀了，你留住这里也没什么用处……”
他说道这里，猛然看见对面一张怒目而视的眼，这才讪讪住了嘴。
秦羽幽默默琢磨了一下，冲着他道：“那你说说，我要怎么才能离开此处？”
他眯起眼睛笑了笑：“这才对。每日寅时三刻，是守卫换班的时候，此时人最为倦怠，他们也料想不到有人会从地牢里面离开。你看到我挖的洞了？那一处是山谷中一处绝地，山石挨着山石，若不是地形很熟，很难找到出路，就算有人轮班，你也能藏起来。”
芮清就着潮湿的地面，将上面的地形细细画了出来，又对秦羽幽重复来数次，反复演练。
秦羽幽中间插嘴问道：“你既然对此地如此熟悉，为什么自己不走？”
“我其实就是听见动静，上去打探一番，并没有打算离开，”芮清道，“看见你，就顺手带了回来。”
他说的轻描淡写，似乎只是走在路边，随手带回来一个路边的树枝，一把丢弃的伞，但秦羽幽却知道这种轻描淡写带着什么样的危险，她看向芮清，低声道：“多谢。”
芮清打断她的话：“我看这时辰差不多了，你也该走了。记着，上去之后，沿着我说的方向，一直往前走。至于你弟弟，若是看见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救回来。至于他要是早就被那啥了，我可也就没办法了。”
秦羽幽早就习惯了他这张乌鸦嘴，一时之间心里面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她自小被禁在皇宫那偏僻的小院，早已习惯了孤独，从来也不知道自怜是什么滋味，就算是后来写写诗作作画，那也是打发闲散的时间，不是为了什么抒发内心的悲苦。此刻，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当年为什么选的是诗画，而不是长剑。
秦羽幽朝着芮清点点头，就着芮清的胳膊上了来时的洞口。清冷的月色带着一丝山间的幽凉，静静地洒在她的身上，她在心里默默将芮清告诉她的路线又细细思索了一番，大致知道了这一处的地形。
这个山谷西面是一处绝地，布满了重重山石，几乎一个挨着一个，身体稍微壮些的人都挤不过去，后面是一处悬崖，但在悬崖跟旁边的洼地之间有一条隐蔽的小路可以攀爬，这其实不是什么路，只是可以通过而已，芮清便是让她从此处离开。山谷北面就是关押犯人的地方，这些地牢大多是掏空山石而建，并没有什么严格的内外之分，中间有一处细窄的通道可以穿行，上面的是天字号，挖在底下的则是地字号。
秦羽幽站在一处隐蔽的山石处，心中暗暗定了定神。
她从小自秦牧锡那些断断续续的战场事迹学来的，便是决不做临阵脱逃的人。她承认芮清所说的的确是最好的安排，但她却没办法给自己一个离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