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他的心里顿觉一片‘阴’霾,暗暗地骂了一声:“那个该死的臭小子。”
这么多年来,他成天担惊受怕,忧心忡忡,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忍心说,如此费神才养大的姑娘,竟然被人觊觎?
这便罢了,对方竟然是自己最为放心,最没有防范的师弟叶释寒。
犹记得昨日夜里与叶释寒见面的情形。
那小子一边摆‘弄’着手里人偶的肢体,一边对他道:“我先让阿甲更活一些,然后帮阿月把阿丁做活一些,阿月喜欢活人,不喜欢死人,以后阿月喜欢什么,我就给她什么。”
说话的时候,那小子眸子里一片柔和。
他一时之间有些愣怔,但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怒不可遏。
当时唯一的想法是,这臭小子竟然敢觊觎他带大的姑娘,哪里来的胆子?
心里不爽之下,拿过被拆开的阿甲的手,厌弃地道:“你这人偶明明就是死的,怎么活?你看,肢体僵硬,肤‘色’苍白,便是我看着颇为不喜。”
也不知道从未被他数落过还是觉得自己重新改造的阿甲不好,叶释寒愣了至少几吸,随后看着他,有些僵硬地解释:“不是,阿甲处于分解状态的时候是僵硬的……”
他却不想再听,将阿甲的手重重地扔下,转身便走,徒留叶释寒一人…继续摆‘弄’手里的人偶。
而别了叶释寒之后,他一刻也不打算在摇光峰停留,直接带着阿月便要南下,生怕阿月和叶释寒就有任何接触。
他决定,往后都要将他们见面的任何机会给一并搅和,如果阿月要在叶释寒那里修炼,那他就守着,看那小子敢如何。
这点小心思,啧啧…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万分无耻。
不过说起来,摇光峰谁不无耻?
更何况无耻又不是他的错,自家师尊也这么教的,自己就这么学。
这般想着,脸上的笑意又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在他的世界之外,顾长月完全看不懂他的表情,与坐在身边同样一脸莫名所以的木纾对望一眼,不由唤了声:“师尊……”
古道一微微一愣,顿时清醒过来。
貌似,他想得有些远了。
将所有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收回,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却是一脸泰然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事,就仿佛刚才那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此刻的他正襟危坐,紫袍于风中轻轻飘‘荡’,气质不凡。
望向旁边御剑飞行的阮萧‘玉’,清了清嗓子,平静地喊道:“阮真人。”
阮萧‘玉’从云中隐和叶翩跹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他,问:“摇光真人何事?”
古道一道:“补魂之术光着急是求不了的,万事讲求缘法,是你的,终归会是你的。”
阮萧‘玉’向来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忍不住道:“摇光真人请直说。”
古道一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本座的意思是我等不必急赶,咱们悠着点走,能够到达南部就成了。”
“什么?”阮萧‘玉’眉头一皱,“既然不必急赶,摇光真人为何连夜便要求我等出发?”
这问题不仅他好奇,顾长月等人也有些好奇。
古道一面不红心不跳地道:“本座闭关久了,想出来透透气。”
阮萧‘玉’顿时无话可说。
顾长月和木纾愣愣地想,没发现师尊(四师叔)这么任‘性’。
倒是莲‘花’法器上的云中隐和叶翩跹同时一顿,看着古道一的眼神亦变得古怪起来。
一直御器飞行一侧,沉默不语的沉曦则是若有所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此番,一行几人便在这等怪异的气氛下一路南下。
由于并不慌忙的关系,几人走走停停,可谓飞行三日便会落在一处城镇之中整顿一宿。
他们甚至还在临海城有所停留。
如今的临海城已经没有了风光一时的顾家,原先金碧辉煌的顾府只在两年间便易了主,成了别人的家族。
至于顾炎已不知所踪。
其实在自地下城出来之时,顾长月见过顾炎。
那时的顾炎仿佛一时间老了二十多岁,两鬓斑白。
他在青云城里等她,见到她时,满眼殷切。
她原本以为他会为柳氏和顾长乐求情,再不济也是问问她们过得好还是不好,可没曾想到,刚一见面,他便巴巴地对她诉说凄凉,并表‘露’自己的悔意。
顾长月对此嗤之以鼻,对于他这样的作态没有丝毫感触,不是她淡漠无情,反倒是她太了解他了。
他这般表现,不就是想要依着她的关系重振顾家么?
顾家主母以及小姐勾结魔道,这样的重罪,没有任何家族愿意与顾家打‘交’道,就连临海城也再容不下顾家。
顾长风虽是顾家长子,但谁不知道他原本就不是顾家的儿子?如此顾长风倒是借此由头与顾家脱离干系,重归徐家。
顾炎想要找顾长风帮忙也没有借口,所以最终思来想去,便将主意打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原话是:“‘女’儿,父亲以前错信了柳氏和顾长乐那两个贱人,对你冷落,如今已经悔不当初,你若是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就回顾家吧,往后父亲一定会尽好一个父亲的责任,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顾长月想笑,顾炎能和柳氏母‘女’凑成一家人果然不是巧合,竟全都如此凉薄自‘私’,永远都是只想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