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如同幽灵般的光芒由远接近,再缓缓散开,露出一张孩童的脸庞。
那是怎样一张脸庞?
顾长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开在广漠中的黑色曼陀罗——美丽,却预示着不详。
太过妖娆,太过摄魂。
可明明只有七八岁的年纪。
她满腹疑惑地看着孩童,目光落入他深碧色的瞳孔,顿时间便如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被包裹在一片血腥诡异之中。
不,看不得他的眼睛。
就在这个瞬间,顾长月蓦然惊醒,想也不想便移开视线。
与此同时,血腥诡异的气息从身体中抽离,周围一片宁静祥和。
那孩童还站在前方,咧开嘴巴无声地笑着。
望着那笑,顾长月身上不由一凉,从未见过的,诡异扭曲的笑。
提防地后退一步,转头去寻木纾,却见木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在地上,望着天空,目光涣散,脸上表情痛苦挣扎。
顾长月大惊,连忙蹲□子查看:“师姐,师姐……”
呼吸正常,温度正常,一切都正常,只那脸上的神色着实让人揪心。
“师姐,你怎么了?你醒醒,醒醒。”
“她中了阿甲的摄魂,如若没有坚韧的意志自己醒来,旁人是帮不得她的。”
就在顾长月连拉带拽,想尽办法时候,耳边忽然想起一个奇异的声音。
浅浅的,低缓的,幽冷的,如风,如雾,又如雪。
动听得像是一场梦幻。
顾长月诧异地抬起头来,循声望去,只见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一片苍白。
没有云朵,没有色彩,只有茫茫的白。
而在一片茫茫的苍白中,一轮皎洁的巨大弯月悬挂在半空,若隐若现。
弯月上,坐着一个身形挺拔消瘦的年轻男子。
青丝缕缕,无风自扬,黑暗的衣袍宛如幽灵的舞步,飘渺不切实际。
银色的光辉盈盈漫天,男子的脸庞呈现在飞扬的黑色长发下,清瘦完美,近乎不可方物。
如果说地上的孩童的美是有毒的曼陀罗,那么弯月上的男子更显尊贵,便是那仙界的血色妖异,花开一瓣儿便能轻而易举地迷了世人之眼,却又光芒四射,叫人不敢亵渎。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顾长月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男子。
她几乎觉得他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甚是独特。
不过饶是如此,她还是迅速地反应过来,欠身道:“长月见过小师叔。”
此人必然是小师叔叶释寒无疑。
至于地上的孩童,看得出来,是个逼真的傀儡娃娃,因为孩童后背牵连着一根丝线,丝线的另一头在弯月上的男子手中。
果然,弯月上的男子朝她点了点头,旋即开口:“不必担忧木纾,她正在同阿甲斗争,如若她能够控制自己,挣脱阿甲的控制,便是突破,算得上是好事儿。”
顾长月底头去看木纾,只见木纾的眼神依旧涣散没有焦距,美丽的脸庞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青色光芒,痛苦万分。
而弯月上,叶释寒面无表情,一边用完美无瑕的右手把玩傀儡娃娃身上牵出的丝线,一边偏过头来,波澜不惊地叹息:“不愧是鬼宗传承,竟能避开阿甲的摄魂。”
顾长月震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叶释寒。
叶释寒漆黑的眸光流转,落在阿甲身上,幽幽地道:“阿甲的眼睛是世上最美丽的宝石,它能够轻易迷惑人们的双眼,将其带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饶是元婴期修士也不可避及,而你却可以轻而易举的躲开,正因为你是鬼宗传承者,正如你的灵力,你的气息,你的生命,乃至你的心都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寻到真正的归宿。”
他单薄的唇角轻轻勾起,一丝浅笑如血色之花绽放,破碎美丽。
一阵风起,淹没殆尽。
只听“唰”的声响,弯月上已没了人影,不过片刻,那弯月也渐渐消失无踪。
天地间,很快恢复原本的模样。
黄色的泥土,奇怪的石林,中间一间普通的住宅,绝美倾城的小师叔叶释寒与那漂亮的傀儡娃娃已经不知去向。
愣怔片刻,顾长月被手心的冷意惊醒,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竟是多了一块泛黄的白色方片,非石非玉,看不清楚材质,而方片上刻录着密密麻麻奇异的文字,除了丰盈的灵气便是森森死气。
耳边响起叶释寒幽冷的声音:“既然通过了本座的考核,这块骨片就送赠于你,自己好好儿收着,对你日后修行必定有用,若是无事就带着木纾离开吧,太阳快下山了,不要在这里久留。”
顾长月握住骨片,道:“长月谢过小师叔。”
不得不说,这一趟走下了,收获颇丰。
木纾还是躺在地上,眼神却开始慢慢凝聚起来。
顾长月见势,忙退了她一把,道:“师姐,你醒了?”
木纾茫然地躺了许久,才汗涔涔地从地上坐起来,脸色苍白,语气虚弱,道:“我不小心中了阿甲的摄魂,天,又去地狱走了一趟,以后若是无事,再也不来这里了……对了,师妹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一边说着,一边慌忙地给顾长月检查伤势。
顾长月看到木纾眼中真切的担忧,心里一暖,毫不吝啬地给木纾一个宽慰的笑容,道:“师姐,我刚来,小师叔手下留情,并没有为难于我。”
“没有为难你?”木纾奇异地盯着顾长月看了半响,忽然苦笑道:“这哪里是为难不为难的问题?分明是我容易中阿甲的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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