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当日,店内愈加冷清,整个一个上午一个客人都没有。
“杨小哥,我出去一趟。”
“萧二哥,记得早点回来。今天可是鬼节,最好别走那夜路。”
“可能要晚点,我回来的晚你就先睡吧。”萧二一脸的微笑,认真的整了整衣服,优哉游哉的踱步出了店门。
杨小北心想,萧二肯定是趁郝胖子不在,去会相好的了。杨小北一个人坐到柜台,无聊的等着,望着街上稀稀落落的行人发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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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黄昏总是来的很快,甚至未等到山野间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平遥县城的城门也早早的关闭了。
城南城墙根处,只见一团黑雾翻滚,泛着微弱的红光。不一会黑雾穿透过厚厚的城墙,来到城内。随即一个脸色惨白的红衣女子显出身形来,只见她双眼犹似一泓清水,怔在原地,自有一番清净高雅的气质,让人不敢亵渎。片刻过后,女子彷佛感应到什么,瞬间化为一道黑雾,疾速弹射而出。
转眼功夫,女子就到了城南的一间破旧院子里。
这是一间年久失修的院子,只见那院子里的井水早已枯竭,井旁的水桶里满是泥沙。青石板的地面,青砖堆砌的墙面苔绿斑斑,门窗油漆斑驳,已经许久没有人住的样子,只是有些奇怪,堂屋的窗户里居然隐约看到一丝烛光。
红衣女子望着那一丝烛光,绝美而惨白的脸彷佛被那烛光温暖着,甜蜜而忧伤,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怎么能让人不魂牵梦绕。
“嗞——”的一声,堂屋的门打开了,开门的居然是萧二。
萧二走到台阶前,面带微笑,深情的凝望着红衣女子,要是细细品味,那微笑中却是带着丝丝苦意。
红衣女子也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此时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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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红衣女子收拾好心情,向着萧二拱手行礼,“拜见大人。”
没有久别重逢的叙旧,也没有吐露相思之语,有的只是冰冷的参拜上官之礼。
“免礼。”萧二本是那潇洒飘逸的性子,只是那微笑中的苦意愈加浓郁,“进屋谈话。”
俩人进了堂屋,微弱的烛光中,红衣女子与萧二相对而坐,四目相对。一年一度的中元节,正是二人会面之际。
“萧郎,你还过的好吗?”沉默了好一会,红衣女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还好。你呢?”
“我也很好……只是在此地潜伏太委屈你了,姑母已经被皇上册封为皇后。当今皇上对萧氏根本没有猜忌之心,否则你也活不到现在……也许很快你就能外放为官,也好早点成家立业,为萧家开枝散叶。”
“哎……姑母是姑母,我是我。我本就是那该死之人,苟延残喘而已。若不是先帝猜忌,你怎么会如此?今上毕竟不是晋王了,而是天子,天心难测啊……”
“先帝已逝,当今皇上如今可是你的姑父。”
“哎……”萧二闻言一声叹息,为了皇权,外孙都能杀,何况是侄子。
萧二本名萧铣,西梁靖帝萧琮(第二声)堂侄,安平忠烈王萧岩之孙,他幼年修道天赋极高,少年之时已经达到蕴心境巅峰。眼前的红衣女子,正是他的妻子张氏。
当年西梁朝覆灭,隋文帝追杀西梁余孽,张氏怀胎十月,在逃亡路上难产而死,伤心欲绝的萧铣只得亲手剖开妻子的胸膛,取其心头精血,锁住她的三魂七魄,将她拘役成自己的鬼仆,这样才阻止了张氏魂飞魄散,只是张氏永远只能是鬼物了。至此萧铣道心受阻,修为难有寸进。
如今的萧皇后,当年是西梁孝明帝之女,也是萧铣的堂姑。由于萧皇后出生于二月,江南风俗认为二月出生的子女很不吉利,因此萧皇后自小就被寄养在舅父家里,长大之后被当时还是晋王的杨广选为正妃。
萧后美貌异常,婉顺聪慧,知书达理,又替杨广生育三子一女,所以颇得杨广的敬重。
西梁覆灭之后,萧后不遗余力的多方营救西梁皇室近亲,此事也得到了杨广的暗中支持,所以萧铣侥幸被救。由于萧铣修道有成,所以隐姓埋名,被安排进天枢处供职,只是因为身份特殊,不能常驻中都,只得常年外派。
隋朝的天枢处,在每处大小城池都安排有密探潜伏,各地密探修为层次不齐,各有高低。以监视、渗入天下各大势力为己任,萧铣就被安排在这平遥县。由于身份特殊,鬼仆张氏不能放在身边,每年中元节,各地阴气大盛,鬼物横行,张氏才能趁乱见到夫君,一为解那相思之苦,二是为了吞噬阴气,增进修为同时也维护地方安靖,控制鬼物不得肆虐。
随着萧铣一声叹息,屋内一片沉默,两人静坐着。
……
……
平遥城内另一处院子。
屋内一个魁梧的汉子跪在地上,正在给一老妇洗脚,正是程铁牛那厮。
只见程铁牛捧着老妇的脚,轻轻的揉搓着,偶尔捧起热水来浇在小腿上。老妇时不时的咳嗽着,面容痛苦而眼神却很是慈祥的望着程铁牛。
低头洗脚的程铁牛眼睛有些湿润,埋头低声说道:“娘,孩儿已经凑够钱了,过几日等路上太平些,孩儿就带您前去太原。买了灵丹,您这咳嗽一吃马上就好。”
“傻孩子,我这哪里是什么咳嗽,娘心里有数,只是没见你娶个媳妇回来,放心不下啊,程家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