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皇的小伙子在浓烟里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烟雾呛得他痛苦万分。他不由猛烈地咳嗽着,突然,灵光一闪:可能她们在男厕所呢!
他飞快跑到隔壁,果然,四个厕隔,在最后一间内他找到了浑身湿透已然晕厥的叶染与顾青衣。
可是两个女孩,他一下子如何救出去?
大脑飞速转动,一咬牙,他就先将叶染背在背上。
这紧要时刻听见走廊似有人在呼唤,他不禁大喜,掩着口鼻使劲吼叫着应答:“在这呢!男厕所里呢!”
顷刻间,浓重的烟雾里便隐约出现一个人影——
“小方,她们在哪?”
小方一听是卫霁朗的声音,心底一安:“这呢!老大!她们厥过去了,你背着叶画家先出去,我带着顾青衣!”
卫霁朗循声而至,顾不得心疼那人儿,只一把将叶染背在背上,摸索着又从水龙头上抄些水为她的裸露皮肤降降温,便委低身姿闯入浓烟。
小方如法炮制,背着顾青衣也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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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县公立医院。
手术室门头上红色的字灯宛如一只冷静的眼,严肃地望着那几个坐在医院过道长椅上、浑身烟灰的焦灼男子。
“也不知怎么样了?”小方低低地对着一旁的宋祁峻道。
宋祁峻默默摇摇头,抬眸望了一眼对面椅子上与刘易并肩而坐、似一澜静水般无息的卫霁朗。
那向来淡然冷静的男子眸色黑沉无底,仿佛坠入某种深洞,薄唇紧抿,幽深漠然,不知所想。惟有他撑在双腿上一双交握的手青筋粗暴,在在彰显着其人心底的幽涧曲折、激流暗涌。
而他手心隐约有亮晶的金属细光在指缝间闪动,细看之那是适才急救时医生从叶染手腕上褪下的木兰手链。
宋祁峻眸色沉沉地盯着那细碎的光在卫霁朗的指间滑动,似熠熠星子偶尔的逸落,他心底不由酸涩难抑。
中午家中亲友聚餐,宋老三因为断指一事情绪很是激动,跟亲友们酒醉撒泼了一场。
他有些生厌这种场面,甫一完毕便从家回云碧落霞了。没料到路上发现了茶厂方向的浓烟,不由也焦急地随着大家伙一路开着摩托车飞驰到茶厂进行灭火救援。
只待到卫霁朗与小方将叶顾二人抢救出来,他才发现茶厂大火里居然有人——
当时的叶染满面烟尘、一动不动,早上还一身雅洁逸然的月白夏装那刻已然烟灰皱巴,全是狼狈。再目及她断去一只袖管的胳膊,那么无力地垂荡着。而那条木兰手链也颓然哀婉地熨帖在她纤细的腕间,似凄风苦雨摧残下的纯洁花朵,一片萎蔫苦涩、岌岌可危,他一颗心直觉似被千雷击中般焦痛难当。
同时心中一股不安的怀疑也似烛泪随着火势蔓延开来:这场火到底怎么烧起来的?他知晓卫霁朗行事滴水不漏的秉性,断不会在日常安全上给茶厂留一点火灾的引子,如此这场火就起得太过蹊跷了!
将二人送到李医生诊所,但诊所毕竟条件有限,李医生只能给叶顾二人接上便携式供氧呼吸器,连120不及拨打,便一行人两部车一路飞速匆忙奔来霞县。
“看起来叶画家跟青衣也没有什么外伤,怎么会昏迷不醒呢?”小方不解地喃喃道。
一脸凝重的李医生看了小方一眼,顿了几秒,轻声解释道:“火灾伤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浓烟熏灼窒息!很多人逃不出来就是因为浓烟造成的------”
话至此,李医生便停住,不愿再多言。
他看看卫霁朗,满目担忧更甚。
其实浓烟会造成呼吸道与肺部的极大损伤,然后很快便会显出低氧血症和一氧化碳中毒的症状,严重者则最后形成肺水肿、呼吸功能衰竭,甚至死亡。
而看叶顾二人已然昏迷,也必然是吸入了过量烟雾的缘故。
可是这些话他此刻全然不敢解释明白,也不忍解释明白。
小方听完脊背全凉,十分忧惧地望了望对面的男人,他心底幽幽一叹:如果叶画家有个三长两短,老大该怎么办?
他却是亲眼见证了卫霁朗从这几年的孤清冷然变成如今时常笑容洋溢、生动温暖的模样,而能教他发生如此惊人变化的惟有那位一笑起来便山水明媚、天朗云逸的如画女子。
有时面对那女子的笑容时,连他一颗心亦不可抑制地生出些许悸动无措来,甚而他还花费了一些时日才将这种悸动默默地扼杀掉。
可是,这般清亮无暇似一道春光般的女子如今却生死难卜地躺在手术室内急救,怎教人能不欷歔难受?
而顾青衣更是冤枉,今日不过是头一次参观茶厂,就遭此大难,真教他窒闷煎熬,不知所措,早知道他就该陪着她们一起回去的!
胡思乱想间,蓦然脑海有个亮光一闪。
他骤地想起自己闯入车间时看到的那被链条紧缠的防火门,一时不寒而栗。此刻他才霍然顿悟是有人欲将叶顾二人锁在仓库内,而那火也可能是这个人放的!
思及此,他心底越发忧怖害怕: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放火还妄图杀人?
他不安地凝着卫霁朗,翕翕有些苍白的唇,一时不敢将自己的所知与想法说出来。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到手术后再说吧,毕竟现在最要紧的是手术室里那二人能安然无事。
刘易也静静地抱胸坐着,浓长的眉睫遮去所有情绪,只有双脚时而焦虑难安般交换着位置。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刘易掏出来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