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宣墨端坐在御案后,玉骨般的手虚托着下巴,狭长而深邃的双眸看着眼前素净的女子,脑海里不由浮现出白静总是一人淡漠站在窗前凝望的样子。
那时候他常常站在远处观望,为自己娶了一个画中一般的女子而感到高兴。
可冉竹的安静不似白静的安静,淡淡然中生出几分亲切,让人总是忍不住想靠近。
或许便是这份感觉,宣墨在心底开始愿意相信她的话。
“来说说这露蝉。”宣墨另一只手轻敲了下膝盖,收回了思绪,问道,表情平静的很。
冉竹摸了摸腰间鼓出的地方,那里,露蝉正安静的躺在里面,等着自己送她归乡。
“她是奴婢玄镇唯一一起长大的好友,住在镇西头。从小体质区别其他一般女子,甚至比同岁男子还要高壮些。后来那一场瘟疫后,她同奴婢不幸都成了孤儿,但她心灵手巧,雕的一手好玉雕,皇上您曾经都夸她手巧……“
冉竹说着说着忽然就闭嘴了,回忆脸上浮起一丝淡淡忧桑。
她又忘记了,宣墨失忆了。
宣墨敲着膝盖的动作停了下来,虽然对于冉竹说的这事情他一点记忆都没有,可通过她的诉说自己似乎真的做过夸人这样的事。
那么,今日她白衣素装,是为了祭奠她的好姐妹了。
前提,六年前他真的是在玄镇的话。
“你不知道除了特殊日**中禁止穿白吗,这是大忌。”宣墨沉声问道,不怒而威。
冉竹淡淡看了一眼宣墨,心里想到幸亏自己早有准备。一只手在衣袖上方捏了捏,状似无辜道:
“奴婢外面套了一件薄纱,粉色的。”说完朝宣墨走近了几步,白裙外一层极淡极薄的淡粉色薄纱外装隐隐现于宣墨眼中。
这是去年及笄生辰那日,师父送她的礼物,薄如蝉翼,清凉无比。
宣墨心中不觉好笑,刚才在外面光顾着救她竟然没注意这件薄纱,
“仅凭一个残缺的白玉簪子,你如何认定她就是露蝉?你说她是帮助皇后来窃宝玉,然后被皇后所杀。可光凭你一人所说,朕如何信你?如果有人在朕面前参你绑架皇后和宝玉,到头来再反咬一口,朕又该信谁的?”
宣墨淡淡说道,眸光犀利的看着冉竹。
那夜他本就要问了,奈何提到了水千代竟一时岔开了话题,这几日又被水千代缠着。今日得了空,不管如何他都要听冉竹给一个解释。
冉竹听到宣墨问此问题,毫不惊讶。这问题其实她也早已想过。
露蝉是她的好友,在外人看来,她同样可以唆使露蝉迷昏白静,借白静之手拿走宝玉,然后自己在故作被人下药,成了所谓攀凤凰的夙愿,再如宣墨所说制造死亡嫁祸给白静。
可,那白刺刺准备好嫁祸给她的证据,宣墨似乎忘记了。
想到此,冉竹抬头微微一笑,眸光灿烂自信:
“皇上,您可忘了海棠轩那张画着优昙花的纸,虽然模糊了您却一眼认出了是奴婢平日闲画的。是问,若奴婢真的是主谋,怎么会这么不小心,那么凑巧的就丢在了露蝉尸体外。这明显是有人待露蝉死后故意丢在树荫下,否则一夜大雨这白水墨勾勒的画早被大雨刷干净了。”
冉竹痛快说道,将心中推测说给宣墨听,是她早就期望的事情。
宣墨微微颔首,竟与冉竹保持着同一个抬头高度,听她这么说脑海里终于记起那张画纸,也是因为它还有出现在凤仪殿里身着里衣的冉竹,他当时才笃定的认为皇后和宝玉失踪与她脱不了干系。
“还有……”冉竹停顿了下,稍稍提高了下嗓音让宣墨注意力集中过来:
“那夜奴婢在凤仪殿呆了一夜直到清晨,哪里还有时间去作案。”
那一夜的情景在冉竹脑海里渐渐浮起,虽然彼此都被下了药,可那一夜缠绵却生生的烙在了心上。
欢愉享受早已没了印象,可痛楚伴随着她入了水牢吊了城墙,紧接着再一次被毫无半分温柔的粗鲁宠幸……
冉竹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她抬眼偷偷瞟了下始终沉默的宣墨,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在想着些什么。
半晌,御案后一低低声音响起,带着挪揄:
“你那天早上不是说梦游过来的。”
一句话令冉竹立马红了脸,她尴尬笑笑,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宣墨看着眼前女子,白皙面容上飞起两片红嫣,眸光里尴尬羞涩又带着几分他看不懂的情绪,宛若雨后初绽的花朵,娇嫩而淡雅。
想起那夜二人**,如今细想起来似是风露相逢,浑然一体,心头不由一动。
“你觉得朕该信你吗?”宣墨低低说道,眸光迷茫而挣扎,似溺水的人抓住漂浮的木板,却又担心木板不能带他到彼岸。
冉竹深呼吸一口气,挥散掉脑海里那些痛苦的记忆,稳定心神再度开口:
“皇上,容奴婢斗胆问一句,但说之前还请皇上先恕了奴婢的大不敬之罪。”
她最后要问的,才是最为关键的话题。
“朕答应你就是。”宣墨颔首点头,见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忽然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审问的,怎么倒头来被她拿了主动被问话了。
“皇上,这世上能碰明珠宝玉的是否真的除了皇上便只有皇后?”
“当然。”
“决无第三人?”
“决无第三人。”
“好。奴婢问完了,谢皇上回答。”冉竹脸上笑容更甚,待听得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