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把时光做脏水
裴寒之皱眉反复咀嚼这句话,再看着桌上一个个活灵活现的物件儿时,已然不把它们只当死物。
而是一团团时间,美好的时间。
水变成冰,冰当然会变成水,周而复始,方为自然。
现在的美就应当值得有人为这些小冰雕付银子,裴寒之想通后眉头舒展,对桌子里边的老板道:
“您这份儿‘当下的美’卖得好,我买了。”
说完,拿出一两银子递过去。可那老板并没有伸手接,只道:
“十两。”
“你刚刚卖给那孩子就说一两啊。”裴寒之道,“坐地起价啊,也涨得太快了吧。”
他很欣赏这个老板的言辞,也觉得自己刚才不该以貌取人,又着实喜欢小冰雕被雕刻得很漂亮,所以才想着买一个。
但明摆着得坑人,让他很不舒服。谁知老板振振有词道:
“卖给她就一两,因为她什么都不懂。你现在懂了,卖给你就十两。”
裴寒之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强盗逻辑,他正想着怎么和这位老板砍价,就听有人在身后道:
“对极,对极。”
还能是谁,裴寒之脸都黑了,转头道:“白慕谦你不拆我台就不舒服是吧。”
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白慕谦已经把钱付了,并且拿上那人刚雕好的东西,拉着裴寒之就走了。
他们很快到了人群中,裴寒之不耐烦的用力甩开他的手,“这么多人,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看不见。”白慕谦低头在他耳边道,又把手悄悄放进他的袖口中,将他的手握住。
裴寒之哪会愿意,又甩开。他不知道两人都是宽袖大袍,别人看不见么?
这话不过是一个说辞,就是为了不想被他牵着。
这人还真以为他害羞啊,裴寒之停下脚步,斜看着白慕谦,狠道:
“别以为给我洗了回衣服,就能为所欲为。”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其实也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在自己心中留下了痕迹,不深不浅,却已经在那里,不可抹去。
但是上辈子的死仇怎么能如此容易就被消解掉。所以他并不想和白慕谦太过亲密,前几回还能解释为形势所迫,可现在只是在逛集市而已,牵什么手啊。
知道他不愿意,白慕谦也没强求,拿出买的冰雕,放到掌心给他看。
这个冰雕并不是刚刚放在桌上那些猫儿狗儿的,而是两个人。裴寒之由来喜欢些小玩意,便凑近了瞧。
晶莹剔透的冰块在旁边灯笼的光亮下闪闪发亮,小冰雕做得栩栩如生,简单几笔雕刻,就让两人衣袂飘飘,气韵犹在。
两个小人一高一矮,矮的那个将头放在了高的那人肩膀上,二人的五官却没被雕刻出来。
裴寒之又仔细看了看,发现高的那个人耳后竟然有一朵小花。
“这是你啊。”裴寒之笑了,“没想到他动作还挺快。”
想想又觉得哪儿不对,道:“那人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买?”否则怎么会按白慕谦的样子去做冰雕。
“他不知道。”白慕谦道,又试探了般,勾着裴寒之的手指。“瞧你好看,才雕的。”
温热由指尖传来,裴寒之本想挣开他的手,但听到他说的话,就只顾着回嘴。
“冰雕这两人可没有我。倒是那个人是你无疑。”裴寒之指了指耳后有小花的人,“拐着弯儿说自己长得好,真是厚颜至极。”
原想说他个没脸,然而白慕谦并没觉得不好意思,而是笑着道:“我确实长得也不错。”
“······”
懒得理这种自我感觉好的人,裴寒之扭过头开始找哪有吃的,耳边却传来白慕谦的声音。
“不及寒之。”
买东西的人在旁边步履匆忙,卖东西的人吆喝声也不小,这句本身声音就很低的话很快淹没在人群中。
裴寒之像是被定住般楞在原地,耳中再没有旁边的嘈杂声,只剩这一句话。
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夸他长得好了,司空彦那张嘴从前就经常念叨。按理说,无论谁讲这样的话,他都应该就当耳旁风。
尽管他不想承认,可的确就是白慕谦说的四个字让他有些发蒙。
“好了,去找些吃的吧。”白慕谦道。
他拉着裴寒之往前面一个卖吃食的地方去了,待两人坐定,两碗热乎乎的面条端了上来。
裴寒之也没动筷子,而是问道:
“你这是承认我比你强了?”
原来他一直在想这件事,明明是情话,怎么每每到了他那就变了味道。白慕谦无奈的笑笑,道:
“是的,你比我强。”
“你承认就行。”裴寒之说完就开始埋头吃面。
他凡事都想在白慕谦面前占强,也是上一世他被白慕谦压迫得太狠了。
就拿前世上朝的那事来说,刚穿越来时,新皇帝司空祁就登基了,白慕谦找了一群身穿盔甲,手拿长刀的兵卫把裴寒之抓了去。
人到后,白慕谦和颜悦色,礼贤下士的握着裴寒之的手,“寒之啊,你看皇帝都登基多日了,你也该来上朝了吧。否则······”
兵器的寒光闪了闪。
裴寒之试着抽回手,根本动不了。
他赶紧就答应了,这是护国大将军啊,还求自己,这得多大脸啊,敢不答应么。
好吧,这求人的方式有点特别,但是还能怎么办?
谁特么知道,司空祁是白慕谦放火烧死老皇帝才登上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