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七一见那颗人头,便觉十分熟悉,只是这人头显然已经放了许久,脖子断口处的血迹早已凝结,脸上的肌肉也都已风干,一时间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灵霄忽道:“这人不就是先前曾找你告密的‘唐元’么?”
得了灵霄提点,白小七这才想起,眼前的人头便是上次来黑云寨时,告诉自己程璧一家乃是被张憨迫害而死的唐元。只看这唐元的头颅,能风干到如此程度,就知道他已经死了许久。而且死后非但没有下葬,反而多半是一直被人吊在通风之处,多半是示众所用。
果不其然,射天狼见白小七认出了这个头颅,立刻道:“咱们来的时候,我见那领路的喽啰似乎在小心提防什么,又带咱们绕了一个小圈,就知道事情不对,因此趁着夜色在这寨子里找了找。果不其然,有几个小喽啰鬼鬼祟祟的,要把这颗脑袋给藏起来。”
白小七一听便知,多半是这唐元向自己告密的事情东窗事发,因此被黑云寨的人斩首示众。只是今夜自己突然来访,黑云寨的寨主们不想因此与自己撕破了脸皮,所以想了这么个主意,要把唐元的脑袋给偷偷藏起来。
按说唐元此人,白小七对他的印象一直还算不错,当初白小七本答应他杀了张憨,为程璧一家报仇,可是到最后却顾念与张憨和张世峰等人的交情,没能下手。现在看来,他当时饶了张憨等人一命,却反而害了唐元,白小七将那颗头颅捧在怀里,不禁自责。
射天狼看着白小七,见他脸色不停变化,心里大感有趣,嘿嘿笑道:“怎么,这人是你的好朋友,还是什么,黑云寨的人为什么要杀他?”
这句话听着轻描淡写,却无异于在白小七的心上又捅了一刀,射天狼见白小七表情渐显狰狞,更是笑道:“看来黑云寨这帮人跟你也不算什么好朋友呀,否则看在你的面子上,总该饶他一命。”
其实以射天狼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猜到此人之死定与白小七有关,他却故意将话反着说,其意就是要激发了白小七心中的怒意。倒不是射天狼与黑云寨有什么旧仇,他之所以如此“不辞辛劳”的挑拨白小七与黑云寨的关系,除了性格的因素以外,还有个重要原因,便是因为雷庆宇曾对射天狼提过,云岭山中有一处势力庞大的山贼不服盟主管教,若有机会,可以设法除去。
而黑云寨惹上雷庆宇的原因,自然就是当初“包庇”白小七了,只不过雷庆宇没有对射天狼说的太详细,否则射天狼在与白小七结识之后,或许会选择借着这层关系替雷庆宇拉拢黑云寨,而不是挑拨白小七与黑云寨之间的关系。
白小七抱着唐元,心中五味杂陈,若不帮唐元讨个说法,白小七心中肯定不舒服。但是唐元之所以丧命,其根本原因乃是向自己告密,莫道是黑云寨的强盗,就是换了白小七自己,都未必会轻易饶他。
黑云寨的七位首领与白小七多少有些关系,他们见白小七来了,更是特意将这颗人头藏起,不让白小七知道,其中已经包含了示好的意思。再者说,唐元毕竟是黑云寨中之人,什么。
哪怕是真的撕破了脸皮,黑云寨方面只要说一句“我们并不知道唐元与你的关系,杀他乃是因为别的事情”,白小七无论如何也占不得理。
二人在窗沿地下嘀嘀咕咕一阵,却吵醒了小柔。原来小柔自从遭遇了最近的事情之后,睡觉就极不安稳,一点点响动都能将她惊醒。小柔醒后见房内没人,灯珠却还燃着,心里害怕,小声叫道:“主人......主人你在么?”
此前小柔曾答应白小七,不在人前叫他主人,此时小柔心里害怕,又看不见身旁有半个人影,自然而然的就叫了出来。射天狼还是头一次听小柔叫白小七主人,嘿嘿笑道:“好啊,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一路上瞒的我们好苦呀!”
白小七不想与射天狼多说,连忙进屋查探小柔的情况,熟料刚刚进门,就听见小柔惊呼一声,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恐惧。白小七对小柔的反应大感不解,寻着她的目光看去,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时心急,的手里仍抱着唐元的头颅,怪不得把小柔吓得够呛。
只是那头颅毕竟是唐元的遗体,不能损毁,白小七想了想,把它轻轻地放在了墙边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尸体,你不用害怕。”
小柔“嗯”了一声,语气稍稍有些冷淡,白小七却没听出来,心里仍在思考关于唐元的事情。小柔见白小七不对她说什么,心情也冷淡下来,把头转回墙里接着睡了,白小七伸头向屋外看了看,已经不见了射天狼的踪影,便到床边坐好,准备明天一早再来思考此事。
打坐了一夜,白小七心绪不定,只运转了一个大周天,三个小周天便觉十分疲惫。忽然间,白小七只听得一声惊呼,睁眼一看,有个端着食盒的喽啰正站在门口,看着那地上的头颅。
白小七暗道不好,刚在默默责怪自己,为什么忘了将那颗头颅给藏起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白小七嘀咕一声,回头看见床上的小柔也在盯着自己,强行按捺住了出去查探的冲动,向那喽啰道:“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回来告诉我!”
那喽啰自然不敢不从,答应一声就迈着碎步往外面去了,过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有个急匆匆的脚步由远及近,来到了门前。白小七抬头一看,来者却不是那喽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