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尚且懂得反哺感恩,我岂是那不知结草衔环之人!”胡莉轻笑两声过后,便压低了声音反问道:“你未免把我看的太不堪了吧?”
俩人在此僵持不下,虽是一派风平浪静,但却让人觉得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纪若寒道:“非是我把你看的不堪,而是万物犹过极则为魔,以此来定义你们魔门的行事,我怎可轻易相信得了你?若是哪天被你从背后捅了刀子,也只能怨我轻信魔门之人,死不足惜。”
话语甫落,叶景天俨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是故准备借机溜之大吉,可这步子还没迈开,便被胡莉挡住了身位,是以无从脱得了身。
胡莉道:“在这世间上行事,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我自是心底清楚,无须你来指手画脚,而我用以自己的命魂作为契约,还是使你无法信同我的话,那我也无计可施了。”
末了,又道:“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妨把我心底的故事说出来,免得你处处把我看轻,同时也让你对我有从新的认知!”
“哦,是吗?”
纪若寒玩味道:“那我倒是愿闻其详了,不过我却有言在先哦,我可不像你旁边的那个榆木脑袋一样好糊弄的。”
纪若寒所指的榆木脑袋自然指的是叶景天,然而就在他想反驳之际,便听胡莉说道: “之前我说过,那一年我十三岁,在此同时我心中早已把方虚同认定是这世间的唯一亲人了。”
“可是命运对我如此不公,正当我以为能够过上平静的生活,不需要担惊受怕忍辱偷生时,一场天劫毁了我所有美好幻想。”
“那时我并不知道天劫意味着什么,当我见到方虚同满身焦黑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我满心欢喜的上前搀扶,并以我纤弱的身子背他回洞府疗伤,在那段日子里,是我这辈子除了与父母一起以外,那是最开心的日子,也是最幸福的日子了。”
“可有当一日,在我出去采药回来后,但见到的却是满目疮痍,与遍地血迹斑斑的场景。那时,我整个人都惊呆了,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是木然地抛掉手中的一切,尔后急忙往洞府里跑去。”
胡莉叙述着自己悲惨的经历,而一旁的叶景天已然眼中泛起水雾,或是羞于被别人见到自己落泪,便随口说道:“这该死的鬼天气,一阵风吹过来,不知哪来的沙子,都吹尽我的眼里了。”
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往,而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胡莉并没有理会叶景天,只是继续往下讲道:“那洞府不是很大,可我却找了很久很久,不愿意放弃每一个只为细节。就在洞府的深处,当我看见了满地的尸体,而这些尸体残破不堪,有的甚至已经成了碎块。”
“你知道吗?就那个时候,我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如泉涌一般流下,而我一边哭泣着一边徒手从尸堆辨认,仿佛一生的泪水都给流尽了。”
“难怪你有时显的特别高冷,原来是这缘故啊?”叶景天不时插上一句话,不过纪若寒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叶景天倒也会意,赶紧闭上嘴巴,继续听胡莉道来。
“渐渐地我的泪水流干了,哭泣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我绝望的无以言语时,几愈昏阙过去。然而,皇天不负苦心人,也就在绝望之际,从洞壁的背面传来一阵虚弱声音。”
“那声音我在熟悉不过了。”说到此处,胡莉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少许,就如同回到了过往昔年,从绝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难以压抑着心中的喜悦,宛若在此刻宣泄出来一样。
但这种喜悦是短暂的,而希望一经破灭之后,随着而来的则是更沉重的悲伤。
听到这里,叶景天有些不忍心再听她继续说下去,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制止,因为这种回忆是把伤疤揭下来往上撒盐,痛上加痛是那种钻心的痛。
“好了,别往下说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心境,让叶景天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随后竟突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并且还一把抓住胡莉的双肩,与其对视良久过后,方才说道:“闻言人之初性本善,没人是一生下来就作恶多端的,求你别再继续下说了。”
望着胡莉木然的眼神,叶景天道:“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段记忆对你而言是有多么的沉重,而这种沉重是背负下一种完成不了的血海深仇,你忘不了它,但同时对它也无能无力,这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挥着不去的梦魇来折磨你,相信我别去回忆它。”
或许是数月以来,胡莉不时的夫君叫唤,早已潜移默化了叶景天的心境,虽然他从未在口头上承认过,但在潜意识中却已然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
胡莉并未因为叶景天的打断,而放弃继续往下说,她道:“那时,我闻声寻去,在洞壁的角落里,我终于找到了方虚同,不过见到却是满身插着刀剑的血人,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我,期间却并没有对我说一句话,只是苦涩的朝我笑了笑,而那笑容至今还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虽是时过境迁,却依然历历在目。”
念及至此,胡莉呢喃道:“不能忘,自是不能忘,不问花开几许,只问浅笑安然。”
人有悲悯之心,听到此处的时候,叶景天一把拥抱胡莉在怀间,忍不住叫道:“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
若是换作平时,叶景天断然不敢这般唐突。
只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