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有了凉意。
和煦的阳光下,忽有清风拂过,在虚空藏界之外,老者陡然睁开眼睛,抬起头来之后,猛地向遥远的天际望去,那瞳孔中本是纯粹的漆黑,却在霎时映现出,有几点星光在闪烁。
他嘴角微扬带着笑意,若有所思的捻着白须,不时身后展开波澜壮阔的画卷。
那缥缈而深邃的苍穹,犹似天地一气连,星辰通地极,在潮水般的铭文浮现后,天地竟是为之失色。
良久之后,从榻米上起过身来,独自站在黄绿色的屋檐下,想于花梢之上拈花来, 但见枝头上已无新绿,不由得在伸出手之后,顿时停留在半空中。
他愕然之余,唯有徒留空叹。
极渊之地,偌大的山谷内部,只有此处有株桃花,乃是他亲手所种植,是为了纪念自己的挚友。
开头的一万年里,桃花朵朵恣意盛放,可接下来的一万年中,满树桃花竟再也没有盛开过,那回忆是思念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风铃轻音,原是那檐角边上,悬系有碎玉片子,随风吹而振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叮—呤!叮—呤!”
当他回过神来,虽不见脸上神情,但他的心却早已随风铃在摇曳了。
清脆悠扬的声响,仿佛来自久远的思念,在此荡漾起久违的哀愁。
老者仰望着天空,伤怀道:“尘封过往的回忆,我最是不愿意记起,然而终究还是开启了。唉,万年可见斗转星移,世间沧海桑田几番,却道唯有故人长逝。悠悠万年以来,天策帝君几经悍然出手,但因你留下的后棋,让其功亏一篑。”
说到此处,老者空叹一声,似是回到了过往,仿佛那个人就在眼前,当面诉述着柔肠百转。
“纪元之劫降临,你耗尽最后一点真元,构建此方世界,漂流在九天万界之中,庇护首当其冲的众天子民,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当初的承诺,现在已然变的遥不可及。起初你信誓坦坦,当着众天之主的面,掷地有声说你会回来的,可是好友,你食言了吗?”
这般诚挚的问候,自是老者心中黯然,他身边空空荡荡,唯有清风作伴,却无一应话之人。
渐渐的暮色中,稍带有微凉袭来,但见他袖袍一挥,有淅淅沥沥的雨点,从房檐上滴滴落下,声如玉珠落圆盘,一下子惊醒了他的执念。
凝视眼前细雨,只见雨愈加发稠了,却道思念也愈加浓了。
“上万年之前,此方世界初具规模,有许多能人异士,皆都掌握了世界之力,结合众天特有的元素,纷纷从中领悟出诸多力量法则,方时仙佛辈出、神魔四起。那无休止境的纷争,不禁引得天策帝君注意,派了大黑天翼魔下界,为的就是探寻你的踪迹。”
“虽然被我及时阻杀,扼杀在萌芽之中,但后来陆续还是有其他势力不断下界,尽管都是无功而返。可是你掌控冥河六道,而他们得不到轮回之力,所以 ‘九天归一’终究不得圆满。”
“再到了后来,若不是他们内部出现了分歧,或许我也守护不住此方世界。为了拖延时间,我不得不从内部封印起来,彻底与外界失去联系。“
“可这样一的结果,却造就了与九天之间的断层,导致力量体系发生变化,让此方世界的修者实力每况愈下。”
念及至此,老者自责道:“好友你会怪我吗?会怪我为了一己之私,而抹灭了众天生灵的自强不息吗?因为曾经不止一次,有试图突破封印的人,为追求极道的力量,但都被我一一诛杀殆尽。”
“于不久之前,又有人把灵魂献祭给了极渊天的炎魔,虽然那是下阶的魔物,但恐防他作乱弑杀,我暗中助力灭杀了他的分身,但同时也把我给暴露了出去,想来他们找到这里,应该是迟早的事情了。”
“唉!”老者长叹一声,继而呢喃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是时候把她给释放出去了,就算我弥补此方世界,为其增添一丝曙光。然而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力量的断层,就让他们一点一滴去找回吧。而我能做的都做了,届时你若能归来,便不枉费我这一身修为了。”
话语甫落,从他身上发出龟裂的声响,有深青色的光芒从裂缝中迸发出,其声如春雷乍地。
刹那,只见一道耀眼的圣灵,从身体里走出来,那圣灵出现的一瞬间,竟是时空为之一凝。
而老者的身体,登时化为灰烬,慢慢升入高空,在极高的地方,忽有星河阵图,尽数隐没其中,转化为浩瀚星光。
风云变幻诡谲下,在天幕中呈现一抹红,像极了血染长空,而如此天地异像之景,竟是老者以身合道,所遗留下的悲歌壮举。
化为圣灵之后,他缓步而行,向虚空藏界走去。但见所经之处,宛若彗星掠过地面,拖着长长的圣洁尾焰。
在不远的地方,那屋檐下探出头来的枝梢,竟似春风忽来,渐渐有新芽绿意。纵是一年桃花红,却道无人看花回,遗憾总是充满人间,谁也避免不了。
在虚空藏界中,那神秘的大殿内,胡莉惊叫过后,纪若寒已然有了动作。
但见她道决一捻,周边的尸骸幽幽冒起绿光,“那吱呀吱呀”的声响,在空旷的环境里,显得异常的刺耳。
叶景天不以为意,还当作是幻象,一具尸骸向他袭来,竟是不动站在原地。
“快躲开!”
情急之间,胡莉扑身过来,让他躲过致命一击。
一骨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