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外,抬眼望去,一片荒凉之景。
叶景天来到台阶前,把碎石清理了一遍,后又掸了掸灰尘,便坐了下来。须臾前的经历,对他来说如真似幻,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梦中。
过了好一会儿,胡莉从殿内走出来,与他比邻坐下,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发呆。
他察觉到异样,侧身望向身旁,忽有种落寞萧索,没有丝活气的感觉,当下说道:“怎么了,你的剑没找到吗?”
虽是明知故问,但于他内心来讲,却实在找不出借口关怀。
莫约一盏茶的工夫,胡莉反问道:“你不应该期望我找到吗?我曾说过,若是寻找不得,可是要生劈了你的!”
话语甫落,不带一丝情绪波动。
叶景天打了个寒战,可能是心虚的表现,待他言语之际,又被胡莉的埋怨声给打断了。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就活该我倒霉吗?我是招谁惹谁了。”
说到此处,胡莉充满怨恨又道:“从小到大以来,命运从不曾垂怜我,总是让我在喜悦中转向绝望。有时候我真的好恨命运,恨他不曾公允,更恨不得杀掉所有负我之人。”
突如其来的戾气,满含着森冷之意。
叶景天心中一凛,知晓话里有话,还真怕她一诺千金,忽然对自己下出歹手。
虽然他习得仙法,然而根基尚浅,与胡莉相差甚远。纵使有一念瞬移,但未必能摆脱得了“移形换影”。能在对方手上撑得过三招,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暗忖至此,叶景天讪讪一笑,道:“与现在相比,我还是喜欢见你媚人的模样,因为只有那样才最为动人。要知道你们女人啊,一但要是凶来的时候,可就一点儿都不漂亮了。”
听到甜言蜜语,胡莉扑哧一笑道:“原想你个木头人,不懂得讨人欢心,难得见你识趣一回,不想这夸起人来,倒也能甜进人心里。”
“那书中可言:有女妖且丽,媚眼含羞合。自恃香露华,绰约多逸姿。你若是娇羞含笑,举止文静,怕是红颜祸水无疑,我自诩熟读圣贤书,但也矜持不住要赞美你啊。”
“刚还夸你识趣,怎得下一秒就惹人气恼!”胡莉冷冰着脸道:“你才是女妖呢!虽说那红颜祸水,不是什么好听词汇,但至少形容人家美丽,这点我是能听出来的,可你要非说我是女妖,那我就不能容忍了。”
原还在兀自纳闷,不知那里说错了话,惹得胡莉冷下脸来。
忽听女妖二字出口,方才恍然大悟,想必断句不清,竟惹来了误解。
叶景天解释道:“本是赞美你妖娆美丽,哪知女妖字眼刺痛了你,既然是如此在意,你又何必为魔作恶?”
万物禀气而生,气分阴阳正邪,正有神圣仙佛,邪有妖魔鬼怪。所谓同类相轻,在邪者不外如是。
若在平日里,纪若寒叫她妖女甚多,却见她一点也不气恼。但因是叫法上不同,虽有抠字眼的意味,可现实就摆在哪里,容不得你去反驳。
“妖魔鬼怪”世人归为邪类,却很少人知道个中细分,那妖是为生灵年深日久,获得天地阴阳二气,且能幻化人形者,反之则统称为怪。
胡莉身属魔门,魔道由人心所生,为坏功德善本者。而鬼乃是指人死后,其魂魄精气所化。
然而妖魔鬼怪之中,就数魔者为人,其他皆为外物,自是打心眼里瞧不上它们。若非世人口口相传,又岂会与之为伍?
叶景天不知道这些,所以不懂得避讳,心中想的就说了出来。
许久不见回话,却见胡莉神情发呆,蛾眉间隐含一丝愁容,显是在思忖着什么。
“我又哪里惹得你不高兴了吗?”叶景天问道。
“没有。”
“那怎见你愁容不展,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呢?”
“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胡莉苦笑几声,道:“为魔者就一定作恶吗?那百年之前,佛门出一恶僧,号称鬼佛如来。正道因他是得道高僧,不忍出手围剿,任由屠戮世间。若不是魔帝出手,最终受诛于浮阎山下,不然谁知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惨死在他手上呢?”
说到此处,胡莉转过头来,看了叶景天一眼,迎面就逼问道:“听到这里后,你说那正道之人,对于处理自家的事,怎就能视百姓于草芥呢?”
“或许…或许其中另有隐情吧。”
“就算另有隐情,但修者心魔不除,仙佛亦能为魔。我且来问你,若是魔者发有善心,你又如何看待?”
“魔之所为魔,世人早有定论。魔者若是一心向善,那便不能称之魔,应作仙佛看待。然而,一时随性之举,却称不得为善。”
胡莉继续追问道:“要是魔者一心向善,而正道却不容呢,你又如何作想?”
闻言之后,叶景天静默不语,从早前便能得知,这问题非他能答,现又如何能做感想呢?
纪若寒曾经说过,一日为魔终身为魔。此等偏见由来已久,若无道理的话,岂会能流传至今,世人又安能奉为警言呢?
胡莉见他面露难色,知晓这话题难为他了,遂哀叹一声道:“算了,我与你说这作甚。天地阴阳,皆是两两对立,我等邪类与正道,就好比阴阳对立,然存在既是合理,道理若月满则亏,犹过不及一般。”
“此话怎讲,难道就不能握手言和吗?”叶景天儒生出身,心想着中庸之道,此刻实则妇人之见。
“呵!天道无情,岂能如你想的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