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夹杂着海水独有的腥咸拂过昭昉岛每一寸地方,斜晖如幕,铺染西海千百余里。
“你就别生气了。”眉儿实在不忍看东月鼓着一张脸,便放下正在擦拭的古琴,“你娘不许你去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东月揪扯着自己衣袖越想越是不悦:“我偏要去。”
眉儿拉住她的手认真劝道:“可是你去了万一遇上危险怎么办?再说你也不知他在哪里,人海茫茫的你去哪儿啊。”
“我不管我就想去找他。”东月嘴巴一瘪,竟委屈巴巴地哭起来。
“怎么了嘛,你别哭啊。”眉儿慌张地站起身,她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东月,手足无措了好久才终于将她抱在怀里不停安抚,“好了不哭了,印师叔是神伺转世不会有事的,不哭了不哭了。”
听见眉儿的称呼东月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刚刚憋闷的心情也稍缓和了些、她推开眉儿拽着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听你叫他师叔感觉好奇怪。”
“好嘛我不叫他师叔了。”眉儿红着小脸有些扭捏起来,她拉过凳子靠近东月坐下来,“你以前都不会这样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画画的去找一个叫凤桡的姑娘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这里好难受。”东月紧紧抓住心口的衣襟,“眉儿,我总觉得他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不回来了呢,他知道你在等他肯定会回来了,你别乱想。”
“我总感觉,就算回来画画的也不是现在的他了。”东月低着头,“眉儿,我想去找他,我怕我不去就会失去他了。”
眉儿皱着眉头急得自己都红了眼,她无法体会东月此刻的心情,亦无法找到合适的话语来安慰她。可见着东月这模样,她心里也像如刀绞火烧,终于,她咬了咬唇道:“归尘师叔或许知道他去哪儿了,我想办法帮你问问。不过你的答应我,在此之前都乖乖待在千都灵不能乱跑。”
“眉儿你要快点打听出来,我怕画画的找到凤桡就不要我了。”
“嗯。”眉儿伸手替她擦去眼泪,“放心吧,画画的不会不要你的。不管是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会站在你这边。”
“那你还丢下我去找他以前喜欢的人。”东月嘟着嘴抱怨。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既然是以前就是过去的事了。”
“勉强信你。”
见东月终于平复下来,眉儿抱起桌上的琴喜笑道:“你看,这是师父送我的琴,叫离别意,是当年他入千都灵时所用的。”
东月瞥了那把古琴一眼:“我也要让画画的送我东西。”
“你要回凤山?”
“嗯,凤山似乎有异动。”
临绝而立的青山直入云端,海鸟结群越空飞过长啸此起彼伏。凤鸣台上回绕着一厚一轻的两声话语,与沉长的叹息。
昀人礼摊开手掌,一枚水珠由内浮空而起飘向梨月:“这是我师弟两日前从凊花镇传来的消息,你看看。”
她朱唇微启,轻呼一口,那水珠便爆开浮现出数行文字来:障界浮,死气破,地胎不稳,鬼冥催生。
“不知你察觉到的异动是否与我师弟一样,都是来自地心冥界?”见梨月已看完,昀人礼便问道。
“我只感觉到凤山神脉有波动。”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昀人礼,“你师弟?”
昀人礼笑道:“会春啊,他小时候你也见过。十年前被师父派往凊花镇,现在开了家包子铺。”
“为了监视我?”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喜恶的变化。
昀人礼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当年你有意将东月藏起来,可师父还是从你身上察觉到了非凡之气。与其说师弟是监视你,倒不如说是保护你,你若有异,千都灵也好及时助你。”
她沉吟许久,仿佛下了决心般深吸口气:“东月就交给你了,我不能带她回去涉险。”
“梨月。”昀人礼一步上前叫住转身欲要离开的梨月,“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东月的父亲是谁?”
梨月张嘴正欲回答,了无玉便恰巧出现在长阶那端拱手行礼:“师父,宫里来人了。”他说完这才留心到殿内二人的氛围有些奇怪。
她缄默下来,往前踏着虚浮遁入空中而后消失了身影。
昀人礼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叹口气,这才对了无玉吩咐道:“知道了,将他们请到匀宵堂,我稍后便到。对了,将归尘也一并叫来。”
“是。”
了无玉躬身退下,昀人礼却并未急着离开,而是走到凤鸣台边上俯身望去。万丈之下的敬师台隐于薄云细雾之下,也唯有将修行练至开启心眼之人才能看清那里操练的弟子,与顺着石阶正走向匀宵堂的一行人。
领头的是千都灵弟子,他身后跟随着一位锦衣青年身负长剑。昀人礼看着他,青年似乎感应到万丈之上的目光立刻抬起头去,四目相对便已是百番较量。
昀人礼收回目光抬脚往前一步,嗖,便如急落的重铁垂直而下,在即将落地时他突然变得轻盈起来,如鸿羽缓缓着地。
即便不用幻化成型也能如羽在背。
“掌门!”
“掌门!”
敬师台的弟子们纷纷停下自己的动作朝他行礼。
“你们接着练。”昀人礼朝弟子们授了意,便走上匀宵堂前的台阶。
大堂内的青年听见细微的脚步声便转过身来,朝来人微笑点头,便算作是行过礼了:“匀掌门。”
“阁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