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倒是你,何以如此笃定?老夫可是知你长居畿内,怎得如此明通细闻。”
“愿者上钩呵。”
苏进这么说,蔡京也就不再迫问,又絮了几句后就作别了。苏进将他送出门口,等他的马车远去了后苏进才转身要回,不过有意思的是门前收摊的小贩居然端了碟子月饼过来。
“苏先生今儿可是吃过月饼了?”
嗯?
沿街稀稀落落的车辆驶过,将映过来的灯笼光切的很碎,最终零落在他肩头那条毛糙的汗巾上。
“先生这次为我们老百姓伸张,我老刘可是佩服。而且我孩子婆娘也都在看东游,别提有多喜欢了,所以这饼子您可一定要收下,就当是我一点心意了。”
“呵。”
当苏进将那碟子金黄油润的月饼搁在卧房书案子上时,对街店铺屋上已叠起了燃灯在烧。灯火光从窗口打进来,那青灰的瓦片清晰可见,在这夜色中,显得更是静谧。楼下一对粗制素麻的母子经过,大手牵小手的提着飘香的桂花酒回家,门市前,店主将系着燃烛的竹竿架出来祈福,或用小灯砌成字形挂于家屋高处,即使一切都被政治搅和乱了,但竖中秋、喝桂酒之类的风俗还是不会丢的。
他身边。早已有白罗衫的女子立着了,冷冰冰的,捏着一块饼子沉默,也不知想的什么,当苏进看向她时,她却别过头去看楼下的安详。
或许,这么久过去了,连她也不知道这般的坚持有何意义。
“想家了?”苏进眺望向远处。
旁边没有回应很久,等凉风吹袭了许久的衣袂后,才蹦了句。
“还需要多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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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中秋的风波就已经过去三日了,相比于民间开始安定的生活,朝廷就显得风声鹤唳许多,随着清早朱雀门前贴出的第一张皇榜后,皇帝终于开始了对江淮一案责任官员的追究。
“……户部侍郎杜濂因私废公,罔顾生灵,致使江淮灾事扩张,城池毁殁,经两府议,去其官职,谪守邺城宫观……”
“右司郎中秦襄……”
城门口的百姓围聚议论,落马的多是三省官,当然,也少不了几个地方监司被下放,模样上,确实是整治严厉的,这也多少挽回了些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唉……”
李格非坐着的马车从这儿经过,看到这场景,本就忧思的面容显得更是憔悴了,这两天新党借机发挥,对元祐系人大加攻讦,好在皇帝心明,将几个主事官免了就没过多追究,但如今曾布独相的局面显然难以令他们心安,以至于到了家门口了都得让车夫掉头转去晁府。
“吁——”
骏马驻足在晁府的两只石狮前,车夫打起车帘,李格非矮身欲出时,忽然听到久违的说笑声传过来。
“无咎啊,你这性子可得改改了,官家既留你在京,自会有你用才之地,你就耐下心来等等,这时局……我看还有的折腾。”
李格非手心一颤,扎紧的头髻都因极度震惊而松弛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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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大夫们的焦虑很快就波及到了学院和酒楼,太学、四门学的学子开始为仕途谋划,免得一进仕途就站错了队。
矾楼,阁子雅间里的人很多,都是翩翩袍衫的打扮,熏香的宽袖让他们举手投足间更有一股美韵,只是桌上的鹿肉和尉埔丫放凉,也不许茶酒拿去热?
为首的那俊逸沉声道,“如今局势已经明了,元祐大势已去,新政制立是迫在眉睫,曾相德高望重,举世称颂,我等若有心匡复,何不就此投效门下,以师礼相待,等它日王师北征,也可青史留名。”
旁边有答,“将明受何尚书器重,自是与我等不同,若是它日登台入阁了。可别忘了我等同窗好友呵。”
“此话何讲,伯济才干数倍于甫,论机识,更是拔于我等一众,此下政局不稳,要职频调,当是伯济大展宏图之时……”
……
窃窃的私语声弥漫在众多雅间里。仕途对于读书人的诱惑显然不小,所以,私底下的一些小动作是不会少的,送礼也罢,走门也罢,总之是难以安分的坐书斋里读书了。不过……这对某些官僚子弟来说却并非顶要,比如当朝宰辅之婿陈迪,此时一个人在西墙角落里喝闷酒,连个家奴都没带。
曾布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固然可贺,但他的境遇却并未因此改善。中秋那晚兴致勃勃的去拜礼,哪知曾布连一眼都没瞧他,这众目睽睽下,算是颜面尽失了,以至如今,耳边还能听到那些唏嘘,“这是曾相公的东床快婿啊”、“以前倒是没见过……”、“啧……”
这些别有内义的话听在耳朵里就如同针刺,如何能让他开心的起来,所以眼下的颓废就不足为奇了。
唉……
忽然想起来前些日子与他喝酒的陈午两人,这几天没在酒楼遇着。看来是已经离京行商了。
“这不是子杞嘛?”
嗯?
陈迪一抬头,那昏沉的眼神立即转为晴天。
“叔同兄!”霍的站了起来。
陈迪面前的两人衣冠楚楚的,袖子上不沾半点灰尘,看着就是有钱有势的人家,旁边有酒客看过来,不过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