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柴荣为人谨慎,做事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能作出决定,为了稳重起见,柴荣问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应当如何处置此事?张永德说的很干脆:“樊爱能等人临阵卖主,罪当论死。陛下雄才武备,征服天下不为难也。但行军无法,陛下就不能在军中树立绝对的权威。即使有精锐百万,也不能征服天下。”
柴荣听了大喜,速执樊爱能、何徽及跟他们阵中逃跑的军校,先是痛骂:“你们都是肉堆血河中滚爬出来的老将,还怕个刘崇?你们大概是想:朕还不如刘崇,想把朕卖。”樊爱能等人低首无语,柴荣喝令刀斧手:“斩!”
看到柴荣如此动怒,军中那些兵油子们个个胆寒心颤,知道这个主子和石敬瑭们大不一样,惹恼了他,没好果子吃,都不敢再做这样的“买卖”。
经此大捷,柴荣雄心顿起,他想毕其功于一役,北向河东,活捉刘崇。但不知道北汉的具体情况,决定先派人去河东观观光。
柴荣命令天雄军节度符彦卿为北征军统帅,郭崇、向训、李重进、史彦超等人为副,召令河中节度使王彦超等人率军出阴地关,和符彦卿部合军,到太原问候一下刘崇。柴荣命刚收招入伍的大盗荆罕儒为先锋使,率三千步兵从小路抄到太原城下,提前通知刘崇。荆罕儒也有本事,让士兵背负柴草一路行进,到太原东门,荆罕儒命令士兵把柴草堆在城下,一把大火,把城中的刘崇吓个半死,符彦卿等人随后赶到。
此时,京师驰来快马,报大行皇帝山陵已经竣工,奉大行皇帝遗柩入葬蒿陵,柴荣南向伏地痛哭,泪满衣襟。因为前线战事较紧,没有回去奉葬养父,柴荣心中有些歉疚。
过了几天,再得消息,负责太祖皇帝后事的“红白事务总管”冯道太师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享年七十三岁。冯道是五代史中的一个异类。冯道这一生,享尽荣华富贵,曾经写下《长乐老自序》,对自己的“英雄事迹”进行一个总结,甚至把自己从初出江湖到位极人臣之间的历任官职都弄了出来,似有炫耀之嫌。
记得冯道有两则很有意思的笑话,还在后唐明宗的时候,冯道有次让家仆上街买了一双靴子。第二天穿新靴子上朝时正好让同僚翰林学士和凝看到了,便问冯道你这靴子多少钱买的?冯道笑着抬起一只脚说:“九百文。”和凝听了立刻骂自己的随从:“怎么买同样的靴子,冯大人只花了九百文,你怎么花了一千八百文?那九百文哪去了?”还没等仆人说话,冯道又抬起另一只脚说道:“这只也是九百文。”众人大笑,和凝弄了个大红脸。
还有一次,冯道有个门客给别人讲老子《道德经》,开头第一句就是“道可道,非常道。”正好有冯道的“道”字,这位门客不敢犯老爷的名讳,便大声诵道:“不敢说,可不敢说,非常不敢说。”
史称冯道“滑稽多智”,也确实如此。当然冯道一生侍奉过八姓十二个主子(包括刘守光),“为人没有气节”,被修新五代史的欧阳修和司马光好一阵痛骂:“历五朝、八姓,若逆旅之视过客,朝为仇敌,暮为君臣,易面变辞,曾无愧怍,大节如此,虽有小善,庸足称乎!”
冯道是有点“无耻”,不过冯道不算是奸臣,至少他曾经劝过李嗣源:“仁义者,帝王之宝也!”仅凭此语,就足胜那干子认贼做父的俊杰。柴荣虽然不喜欢这个老家伙,但也知道冯道的份量,风风光光的把冯道下了葬,追封瀛王,所以后世也称冯瀛王。
而太原城中的刘崇知道自己的家底太薄,招待不了周朝客人,只好厚着老脸去求“耶律叔叔”,再来帮回忙吧。耶律璟当然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北汉是契丹南面门户,幽云十六州的地盘还没捂热呢,怎么能还回柴荣?发兵来救。
符彦卿一路行进,途中的北汉百姓都“箪食壶浆”来迎周军,群众们声泪俱下的向周军陈述刘崇的暴政,纷纷表示愿意提供王师的后勤保障,只要灭了刘崇那狗东西。此时北汉境内的地方官们也都弃暗投明,向周军款降。符彦卿一边在太原城下问候刘崇,一边遣将攻取周边州县,没多久,汾州(今山西汾阳)、辽州(今山西左权)都改姓“周”了。
符彦卿由于治军不力,导致进入北汉境内的周军多次发生摽掠百姓财物的事件,引发人民群众的不满,都逃了(这些人不长记性,樊爱能是怎么死的?)。柴荣得报,直骂这干兵油子无耻,急下诏抚慰河东百姓,免去北汉制定的苛捐杂税,民心稍稍安定下来。老百姓做为被统治者,老百姓才不管你是刘崇还是柴荣,只关心自己的收成,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支持谁。为了保障军粮运输,柴荣又征调河南、河北、山东临境诸州民夫运粮到前线。
五代乱就乱在了“兵骄将惰”,当兵只是为了捞钱,真到前线玩硬的,他们能不打尽量不打,实在不行就投降,反正他们到哪都有肉吃。对此王夫之有段精彩的评论:“朱友贞、李存勗、李从珂、石重贵、刘承祐之亡,皆非外寇之亡之也。骄帅挟不定之心,利人之亡,而因雠其不轨之志;其战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