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太太上轿时候,媒婆小声道:“大太太,容家这是自己作死,哪有这样回绝的。说句不爱听的,容家这样出身,别说去府上做续弦,就算是做妾,也不辱没什么。”
杨大太太举起一支手,示意媒婆住口,接着看向容家宅子,还是回去禀告公公,看他老人家的意思。
“回绝了杨家,小姑,我们一定会被扬州城里的人笑话!”杨家从杨侍郎的祖父这代开始发迹,杨大爷身上已经有举人功名,不过为的杨侍郎说他历练的还不够,今年这才没有赴试。这样的家世,前程又极其光明,肯来容家求亲,简直就跟天上掉下一块馅饼似的。
“三嫂,谢谢你!”嫣然被这一声谢弄的摸不着头脑:“为何谢我?”
“谢谢三嫂没为了面上好看把我许出去!”容玉致的话让嫣然笑了:“这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哪能为了这样那样,就忘了日子是你在过。小姑,叔叔生前,只挂念着你,若我不待你好,就算不得人了。”
容玉致能听出嫣然话里的真心,只又笑了笑,并没说话。
嫣然本以为杨家被回绝了,就不会再来,谁知过得两日,媒婆又上门了,这一回来的是杨家的老太太,杨侍郎夫人。
嫣然听的传报,简直不敢相信,但还是急忙迎出来。
杨侍郎夫人已年过七旬,满头如银白发,瞧见嫣然就点头道:“容三奶奶好!”嫣然恭恭敬敬地把杨夫人和杨大太太请到厅上,又亲自给她们奉了茶才道:“二位贵脚踏贱地,不知有何吩咐?”
杨夫人喝了一口茶赞了声茶不错这才对嫣然道:“并没有什么吩咐,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今儿是为我孙儿求贵府小姐为配!”
杨夫人的话并没出嫣然的意料,嫣然只浅浅一笑:“按说贵府这样人家,能求我家小姑,简直就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可那日和杨大太太已经说的清楚,这件事,是做不成的!”
“容三奶奶的意思,我明白。今儿我就说一句,都说娶妻是合两姓之好。今日杨家既来求亲,那就是当容家是和别的亲眷一样的,不会分什么高低贵贱。况且容老身说一句狂妄的话,那种势利眼,我们杨家,还没有呢!”
今日杨夫人亲自来,杨大太太就在一边恭敬伺候着,并不像那日一样,还和嫣然说话,此刻听的杨夫人这样说,杨大太太也笑着道:“寒家虽穷些,却也是书香传家,并不轻狂。至于贵府,从那日我来时候,就晓得贵府家教究竟如何。这等淑女,自然配得上犬子!”
杨家的人姿态那么低,这样诚恳,嫣然不由有些迟疑,吩咐秋兰去请容玉致出来才对杨夫人和杨大太太笑道:“贵府是有名声的人家,能得五代科举,可谓连绵不绝,这样的人家,家教自然是好的,我并非担心小姑嫁去杨家被看不起,而是担心自家根基浅薄,日子会过不惯!”
嫣然的回绝还是那样委婉,杨夫人已经笑了:“容三奶奶忒谦虚了,贵府大小姐若真是根基浅薄之人,怎能说出那日那番话?不瞒你说,就是因了这番话,我家老爷,才让人来求亲。能有这样见识的女子,岂是常人?”
果真是因那日那番驳斥,嫣然刚要再回几句,就见容玉致走进来。嫣然忙站起身,对容玉致介绍这两位。
容玉致听的嫣然让人来请自己时,就晓得这件事只怕没这么善了,等见了杨夫人和杨大太太,各自行礼坐下,又听的杨夫人和杨大太太的话。容玉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略停一停就开口道:“按说此事闺中女儿不该开口,可那日三嫂已经说过,日子是我自己过的,而非过给别人瞧的,苦乐酸甜都是自己担着。就想问杨大爷一句,人的本心究竟如何?”
杨夫人微微一愣,接着就对杨大太太点头:“这姑娘,果真和别人不一样。”
赞完了杨夫人才瞧向容玉致:“我晓得你在担心什么,天下女子,在闺中时候,所想要的,大多只是一个知心人罢了!”
容玉致低垂下眼:“按说做女子的,尚在闺中时候,是不能这样想的,可是纵读了再多的书,明白再多的道理,有些事还是不能忘掉。”
初心难忘,杨夫人点头,接着就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的孙儿,我自己也晓得是什么样的,这句话,我定会代你去问!”
容玉致起身恭敬行礼:“多谢夫人!”
杨夫人扶她一把:“起来吧,我们做上辈的,还不是望着下辈好好过日子,难道天天为些小事吵来吵去,那能叫过日子吗?”
容玉致又是一笑,杨夫人再没说话,嫣然和容玉致送走她们,等回来时嫣然才叹道:“这位杨夫人,果真和别人不大一样!”
各家的主母嫣然见过的多了,有自持身份的有眼高于顶的,但像杨夫人这样通达的,还真不多。
有这样通达的祖母,想来孙儿也当不错。容玉致心中浮起这个念头,脸不由微微一红,所幸嫣然并没看见,两人又说些别话,等快走到房里时,容玉致才道:“外面的招子,撤了吧!”
“真撤了?”嫣然故意反问,容玉致浅浅一笑就道:“是啊,撤了!”
嫣然再没多问,只让人去把招子撤掉。容家门口挂了一个多月的招子撤掉,这让扬州城里的人议论纷纷,都在打听容家寻了什么样的女婿,可并没打听出来。
自从杨夫人婆媳来过,又过了数日,这日嫣然和秦氏在那算着,这两日该是容四爷从京里传出消息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