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对那小丫鬟点一点头,也就走进屋里。曾之贤没说什么,只是细细地瞧着嫣然,这让嫣然有些局促,忍不住摸一下脸:“我今儿脸上也没开朵花啊,怎的小姐这样瞧着我?”
曾之贤并没说话,月娟已经过来给曾之贤把手炉里的炭给换了才对嫣然笑着道:“二八少女的脸庞,就跟那春花似的,怎不叫没开花呢?”嫣然用手捂住脸,对月娟道:“月娟姐姐这是羞我呢,再这样,以后可不敢和月娟姐姐说话了!”
嫣然的举动让曾之贤浅浅一笑,曾之贤这才开口:“叫你来,不为别的,只想着时光如水,转眼就这么些年过去了。原本呢,我是想把你做个臂膀,只是一来祖母再三再四和我说了,二来你也这么好,让你做个偏房,也太委屈了你。”这是曾之贤头一次对嫣然说出她当初的打算,这让嫣然沉默了,接着嫣然就浅浅一笑:“大小姐说什么话呢,奴婢本是侯府家生子,自然是……”
“这样的话你也别和我说了!”曾之贤脱口而出的是阻止,嫣然不由抬眼看向曾之贤,两人目光相遇,都一样青春年少,都一样如花似玉,甚至连气度都差不多,不过身份就是身份。嫣然已经低垂了眼:“大小姐待我的好,我会记得的!”
“这也算你的心里话了!”曾之贤停了停才道,这让一直守在旁边想开口说话的月娟长出一口气,还好,大小姐没恼怒,不然的话,还不晓得怎么补救呢!
“我从来到大小姐身边,就没欺瞒过大小姐!”嫣然抬头,不由勾唇一笑。曾之贤也笑了:“是啊,你的性子,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你从小在郑家长大,一般样也是有人服侍长大的,不过逢年过节进来磕头,陪我们说笑罢了!嫣然,这么几年,委屈你了!”
这话若是曾老夫人说的,嫣然还有几分惶恐,可此刻是曾之贤说的,嫣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觉得眼中酸涩,接着低头,但又觉得低头不对,终究还是抬头看着曾之贤,接着笑了:“身为奴婢,服侍主人是应当应分的。算不上什么委屈!”说完这句,嫣然就又觉得不对,若曾之贤借口这句,让自己继续留在她身边呢?
可一来话已出口,二来,不这样说,嫣然也再寻不到该怎么说了。故此嫣然还是站在那里,并没再解释。好在曾之贤只淡淡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郑家在侯府,也有三四辈了,恩典给的已经多了,再多给一次又如何。嫣然,等我成亲后,就把你放出去吧!”
这是嫣然盼了许久的话,在今日终于从曾之贤口里听到,嫣然心里不由升起喜悦,但面上不敢露出来,只是给曾之贤跪下行礼:“多谢小姐!”
“你也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要寻个臂膀,也要人心甘情愿。嫣然,我晓得,你是不情愿的!”嫣然并没否认这话,只轻声道:“若大小姐执意,那就不是我肯不肯的了!”
“是啊,可这又有什么意思?就算我能拿捏住你,让你终生翻不起浪来,又有什么意思?”嫡妻要拿捏住姬妾,那是极其轻易的事。可是,又有什么意思呢?曾之贤垂下眼,屋内再度沉默,接着曾之贤才抬头笑了:“他说过,这一生,只有我一人。不管这话是哄我还是骗我,他说了,现在我就信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做什么贤良人,任郎君东眠西宿?”
此刻的曾之贤,面上的神色是嫣然从没见过的,那样的喜悦那样的生气勃勃,那样的自信。嫣然瞧着曾之贤瞧了许久才道:“小姐这一生,定会和姑爷恩爱白头,子孙满堂的!”
这常听到的吉利话却让曾之贤面上笑容更盛,点一点头就道:“月娟呢,家里已经给她寻好了女婿,等到我出了阁,她就要出嫁,你呢,顶多也就服侍我到年底,这空下来的,你和月娟,可要好好地挑挑!”嫣然点头,曾之贤再没说话,只示意嫣然出去。
嫣然跨出屋子,虽知道自己该去寻管事的来,要和她商量怎么给曾之贤挑几个陪嫁的人,可此刻心里万分激动,只觉得这天都比方才还亮些,眼里的喜悦怎么都藏不住。在那徘徊良久,就是不想去做正事,只想寻个人好好地说说这事,可是这件事,只能藏在心里,不能先告诉人,免得再生波澜!
“这丫头,怎的在这走来走去,正事不做?”曾之庆和曾少夫人两人从曾老夫人上房走出,曾之庆已经一眼瞧见嫣然在那檐下走来走去,不由含笑道。
这话没传进嫣然耳里,却让曾少夫人瞧丈夫一眼:“夫君和这嫣然,很熟?”曾之庆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毛头小伙,怎听不出妻子话里隐约的醋意,不过心里却没有恼意而全是喜意,只有在乎自己,才会这样有些许吃味!曾之庆忙笑着道:“原先她在祖母房里伺候时候,和她说过话,自然有些熟!”
“夫君既和这丫头这样熟,当初为何?我瞧着这丫头,长的比莲儿也不差什么呢?”妻子的话让曾之庆想起旧事,但曾之庆自然不会以为,这是妻子鼓励自己多纳宠的话,只哈哈一笑就道:“你啊,这点小心思,只许和我说呢!”
曾少夫人这才抿唇一笑:“我以为,夫君不明白我的小心思呢!”这一声已经带上娇嗔,曾之庆瞧着妻子,只觉得自己何等有幸,得娶这样贤妻,眼里笑意更浓,把妻子的手握一握才道:“我们回去罢,这会儿儿子只怕也要醒了!”
他们夫妻说笑离去,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嫣然都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