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回来三四个月,见郑家人照常进出,自然也有想掐嫣然这朵鲜花的。接连几日,都有人来给嫣然说媒,不过都是些不大好的人家就是了。
“我的女儿,我自己知道,我宁愿她一辈子不嫁,也不愿她去给人当什么后娘!”郑三婶这回是真气着了,拿起扫把就赶人:“给我滚出去,还什么捡到篮里就是菜,真当我不晓得吗?都三十的男人了,做个掌柜,一年只能拿到七八十两银子不说,女儿还刁钻,当我家嫣然是什么?”
见郑三婶拿起扫把赶人,媒婆的脸立即放下:“郑嫂子,说话就好好说话,你拿扫把做什么?是,你当你女儿是朵鲜花,可是呢,你女儿一过了年就十八了,十八的老姑娘,再寻年岁合适的也寻不到了,你家还要家境殷实,不是去给人当晚娘,要去做什么?你别以为非你不可,我告诉你,小婵那丫头,就托我寻亲事,我都没寻这么好的主儿给她。你啊,就别挑拣了,再挑挑拣拣,只怕也只有一乘小轿,去给程家做妾!”
这话真是惹起郑三婶的心火,她手里的扫把原本只是装个样子,此刻就真挥到了媒婆身上:“我女儿就是在家养老姑娘,我养的起,她的嫁妆也够嚼裹。以后我儿子娶媳妇,敢对他姐姐不敬的,我都要掂量掂量,别以为你在家不敬婆婆,不理大姑子小姑子,就人人都像你这样!”
媒婆被郑三婶几扫把赶出门外,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也出来瞧,见郑三婶在那怒骂,媒婆满脸涨红,都在那瞧热闹,绝不上前来拉架。
媒婆越发觉得自己没脸,叉了腰就对郑三婶大骂道:“好,我就听着你这话呢,瞧你女儿落后能嫁个什么人家。到时别真应了我的话,嫁去程家做妾,那才是几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郑三婶本打算关门,听了这话,又拎着扫把打算出来,嫣然在屋里听的动静不对,放下针线走出门,见这样就拦住自己的娘。郑三婶自然不满,对嫣然道:“这样的人,何必息事宁人!”
那媒婆见嫣然走出来,已经嚷道:“嫣然啊,我和你说,这门婚事啊,可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你……”话没说完,已经被嫣然兜头泼了一盆水!
八月中的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不热的,这么一盆冷水浇下去,媒婆立即就打了几个喷嚏,看着嫣然怒道:“你,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若不是我好心,你也不会……”
不等她说完嫣然已经轻声道:“我晓得大家都在想,我以后要嫁给谁,横竖也只有那么几句,我一不为妾二不为人晚娘。这三嘛,自然是人家还要好好的。我虽是个女子,可也晓得覆水难收的道理,我这说出去的话,也就和我这盆泼出去的水一样,绝不会再收回来!”
说完嫣然就拉着郑三婶进去,把门关上。媒婆见郑家把门关上,还想再嚷几句,可也嚷不出来,只有恶狠狠地往郑家大门口吐口吐沫:“呸,我瞧你这辈子,也只有做老姑娘了。一个丫鬟,还是险些被人骗婚的丫鬟,还想嫁个好好的人家做正头娘子,想的美!”
媒婆骂了几句,忍不住又打一个喷嚏,见周围人已散去,自己也急忙转身回家去换衣衫。
人群散去之后,才有一个声音响起:“奶奶,这位姑娘,只怕……”轿帘被掀起,露出的脸是宿氏,她叹一声:“也只能用诚心打动了,不然的话,难道就这样吗?”
说完这话,宿氏觉得自己又有了力气,示意丫鬟上前敲门。丫鬟瞧了瞧郑家门前那一滩水,忍不住想等会儿若这姑娘也给自家倒一盆水,可要千万护住自己家大奶奶。想着丫鬟这才轻轻敲门。
郑三婶正在和嫣然说方才那一出,女儿那盆水泼出去,郑三婶也觉得十分欢喜,拍着女儿的肩道:“就是要给他们瞧好看呢,不然的话,他们还以为,什么样的人也能来作践!”
嫣然嗯了一声就听到有人敲门,这敲门声还十分礼貌,郑三婶上前开门,见门口站了个丫鬟打扮的,仔细瞧去,却不像是自家认得的,难道是别府来的,可自己家在别府,也没有什么特别熟的人啊?郑三婶还在狐疑,那丫鬟已经给郑三婶行礼:“婶婶好,我家大奶奶,想拜访您家姑娘!”
这称呼一出来,郑三婶心里更觉奇怪,哪有主人跑来这下人住的地方拜访自家女儿。嫣然却已看向门外,宿氏已经走下轿款款向前,对嫣然微微颌首:“郑姑娘好!”
这是唱的哪一出?郑三婶仔细地瞧着宿氏的打扮,眉不由一皱,再想到方才大奶奶一句,郑三婶的脸色登时就不好看起来,招呼嫣然:“关门,我们家没这么大,容不下这么大一尊佛!”
宿氏已经走上前,给郑三婶深深道个万福:“郑婶婶,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我家的错,我徘徊良久,这才腆脸上门,郑婶婶要打要骂,就打骂我吧!”
说着宿氏就要作势给郑三婶跪下,郑三婶忙往旁边让一让:“程大奶奶,您请起,您这样身份的人要给我跪下,没得折了我的福。您要说什么,就请开口!”
“我只是想,想着郑婶婶当初对夫君多有照顾,特地带些礼物来探望罢了!”说着已有婆子把礼物送上,郑三婶眼角都没扫一下:“好意心领,礼物送回。程大奶奶,当日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你我两家,本就天差地别,您请回吧!”
说着郑三婶就把门当着宿氏的面摔上,丫鬟急忙扶住宿氏:“大奶奶,您没事吧?”宿氏只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