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赫连毓睡得很不安稳,这桌子对他来说,实在有些硬,而且还小了些,虽然他拿了几条椅子伸长了些,可那椅子背很硬朗,硌得脚痛。他在桌子上翻来覆去,只希望天色快些亮起来,他也好出宫回去补眠。
或许越是在等待,便越会觉得时间过得越发的慢,他躺在那里,听着床上宇文如眉已经发出了细微的呼吸声,可他却还是睡不着。
宇文如眉的笑声太怪异了,他看了看床那边,屋子里一片漆黑,看不到她的身影,只能听到她的呼吸之声。赫连毓心中暗自思索,她为何会笑得那般快活?这里边一定有些什么问题,自己要好好弄清楚才是。
握了握拳头,翻了个身,再翻了个身,折腾来折腾去,总算是见着灰白的天色,天已经快亮了。赫连毓爬起来,看了看屋子一角的沙漏,已经是卯时,这时候正是大臣们起床梳洗,准备上朝议事的时候了。他是闲散王爷,一般不去朝会,有时候赫连铖会召集他过去瞧瞧,可很少有开口的时候。
朝会?赫连毓忽然失笑,今日是十六,上元节举国上下三天假,大家此时还是被窝里睡得正香,谁会这么早爬起来去朝会?他走到门口,拉了拉门,外边传来一阵铁锁撞击木门的声音,看来宫女们还没有起床。赫连毓又倒了回去,在桌子上躺了一个时辰,见着天色大亮了,方才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外头有人否?快开门,本王要梳洗了。”
床上的宇文如眉翻了个身,懒洋洋道:“这么早就起来了?还让不让人多睡一会。”
赫连毓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你这种人,也只知道睡觉而已。”
宇文如眉将锦被拉到下颌处,看了看那沙漏,见已经到了辰正时分,心中高兴,若是皇上要对慕家动手,只怕这个时候已经要开刀了。她快活的瞄了赫连毓一眼,点了点头:“是,我只会睡觉又如何?有些人不会睡觉,可依旧也……”她的嘴角快活的翘了起来,那件事情在喉间打转,实在想要说出来,可又不敢说。
“依旧怎么了?”赫连毓瞧着宇文如眉那得意的神色,心中鄙夷更加重了几分:“说话都只会吞吞吐吐,你说你还有什么用处?”
“你那慕微又有什么用处?”宇文如眉被赫连毓一激,直着嗓子叫了起来:“你只管将她当宝贝一般捧在手心里边,却不知道过了今日她就该要哭得死去活来了,你去替她伤心,去替她难过。”越说越开心,宇文如眉索性坐了起来,抱着被子,双膝低着下巴,眼睛得意的望着锦被上那精美的刺绣,心中就如开了花一般。
“你在说什么?”赫连毓走到床前,狐疑的望着宇文如眉,见她嘴角带笑,便想起昨晚她的笑声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事情?”
宇文如眉抬起头来看了看赫连毓,得意的摇了摇头:“王爷,妾身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要笑而已。”她一边说着,一边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几乎要冲破屋子顶,一直冲到云霄上边去一般。
“你,说不说实话?”赫连毓手下用了几分力气,宇文如眉的笑声止住了,痛得眼泪珠子都溅了出来:“王爷,你放手,放手!”
“我放手?那好,你要跟我说实话,究竟发生了什么?”赫连毓的手用了几分力气,脸上也露出了一种冷硬的神色来:“你不说实话,那便休怪我无情无义,你这只手就会被我废掉了!”
宇文如眉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几乎要碎了,似乎有一块火热的烙铁在炙烧着她的肌肤,她的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滚,见着赫连毓铁青的脸孔也有几分害怕,心里暗自懊悔,自己不该那般得意,以至于惹祸上身。
“王爷,我说我说,你松开我的手一些。”赫连毓将手劲减弱了几分,宇文如眉只觉手腕那处的疼痛稍微缓解了些,她挣扎着喘了一口气,:“皇上今日可能要向慕大司马下手。”
“什么?”赫连毓吃了一惊,将宇文如眉的手放了下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我祖母提起过,说皇上近日要向慕大司马家下手,只是没有告诉我是不是今日。但是昨日母后为何一定要将我们留宿在万宁宫,或许……”宇文如眉挑眼看了看赫连毓:“我也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王爷你自己去想罢。”
赫连毓瞧了瞧宇文如眉,见她一脸郑重,没有昨晚那种嬉皮笑脸,迟疑的问了一声:“你说的话,属实?”
宇文如眉撇了撇嘴:“属不属实,王爷自己去想。”她抱住被子没有说话,她已经将事情告诉了赫连毓,心里轻松了许多,喉间那块梗着的东西似乎也不见了,原来,藏着一个秘密的感觉真不好。
赫连毓一言不发走到门边,伸手拍了拍门:“快些来人开门,我要出去。”
“王爷,你就别闹腾了,太后娘娘该是防着你出去给慕家报信,才将你锁在这屋子里头,你喊破喉咙恐怕也没有人会来开门的。”宇文如眉瞧着赫连毓那心急如焚的模样便觉得更开心了些,赫连毓不能出去报信,慕家满门抄斩,到时候慕微肯定会伤心欲绝罢?越伤心越好,最好是能伤心得将她那腹中的胎儿弄掉了,那自己才高兴呢。
胎儿?宇文如眉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快,祖母说过,慕微肯定会被赦免,就因为她怀了赫连毓的孩子,若是没有那孩子多好,那她肯定也会被连坐,那自己便是太原王妃了。忽然间,她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