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着身子靠在床头,黑暗里除了她手里手机的屏幕光之外便是被点亮的眼睛,她看了眼时间,压抑住想给随母打电话的心情,钻进被窝里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这段身子有些发虚,亦或者是这几天有些太累了,她从浅眠进入深度睡眠之后便一直做着光怪陆离的梦。
她一梦回了五年前,她还是18的样子,在梵音寺的钟塔上,遥遥下望看见正抬头看上来的少年。
他眉间温柔之色明显,映着晨光亮如火焰。他轻轻地笑着,好像在和她说些什么,只是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却微弱的如同小喵咪一般,轻得风一吹就散了。
因为始终听不清楚,随安然就双手抓在栏杆上,用力地俯低了身子,却不料在刚听见他那句话时,手下一松,她就犹如那断线的风筝,飞快地从塔顶坠落。
她分明是离他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他伸出来的手她却始终摸不到,刚挨着边,还没碰触到他的体温,就擦肩而过。
温景梵低沉温凉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入的梦:“安然,为何不牵住我?”
她是想牵他的啊,可是……没有牵住。
似是知道她的所想,他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一定要牵住我好不好?牵得牢牢的,不要放开。这个世界,只有我能陪着你,给你你要的一辈子。我一定会比你活得更久,哪怕多活一天,也不会让你先看着我离开。”
随安然突然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却是窒息一般压抑的漆黑。
她吓得浑身发抖,背后一身冷汗。摸索着把压在枕头边上的手机摸过来,按键看了眼时间……
只不过是凌晨的2点,她才刚睡了几个小时而已。
她蜷缩着身子,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浑身绷得自己的神经都有些隐隐作痛。她渐渐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翻开通讯录,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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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景梵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叫醒。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温时迁。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边点了台灯,边接通电话,声音沙哑得几乎不能出声:“喂?”
温时迁愣了一下,才迟疑地问道:“二哥?”
温景梵清了清嗓子,沉沉地应了一声。因为突然被吵醒,眉心隐隐作痛,总觉得有什么纷乱的思绪正在缠绕着自己,又理不出头来。
“你让我做间谍的啊,爷爷回来了。心情看起来不怎么好的样子,你明天早上过来吗?”
听出那端也浓浓的倦意,他喝了口水醒神,这才回答:“帮我留着门,我现在就过去,明天早上就见老爷子。”
不然谁知道这个老爷子又会消失多久,避而不见?
那日在医院碰见温时迁时,温时迁告诉他的便是:“我在爷爷的书桌上看见了一个档案资料,上面的名字署名是‘随安然’。我想应该跟你有关系,调查那一栏里最多的就是和你相关的信息。”
温老爷子年纪大了之后便患得患失起来,加上身子也不够爽利,对膝下的孙儿就诸多干涉。
温景梵当日就回了温家和温老爷子关在书房里彻谈,只那温老爷子顽固,就是不肯同意:“我不答应,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心理方面或多或少有些缺陷。更别说门不当户不对的,你们现在总觉得我封建老土,也只有到了中年才知道我这是为你们好。门当户对的感情才能真正长久的维持下去,喜欢不喜欢有什么重要的?”
“你调查她就是你的不对,我和她如今什么关系也没有。”
大抵是有些理亏,老爷子哼了一声不再作答。
不欢而散之后,温老爷子就借口散心去了l市。这还是老爷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去。但更多的原因却是不愿意见他。
温景梵起身穿衣,夜色凉如水,他从窗口望出去,一望无际的黑暗里只有几盏孤灯明亮,点点星火。
他起身去了客厅,正准备出门时,才想起手机没带,刚准备折返。今晚一直不见猫影的梵希叼着他刚才放在床头的手机蹲在他的不远处。
屏幕上正显示着通话中。
温景梵每天一皱,蹲□来朝梵希招了招手,“梵希,过来。”
梵希这才迈动步子小跑过去,把手机叼着放进他的手里,还抬起爪子往他手心推了推。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看见屏幕上正在通话中的通讯录名字时,却是微微一顿。
“安然?”
随安然压抑着呼吸声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这才问道:“刚才你是在叫梵希吗?”
“嗯。”他干脆坐在了地板上,把梵希揽进怀里顺着毛。那修长的手指落下去,梵希微扬着脑袋满足地叫了一声,抬了爪子挠了一下头,示意:舒服,继续给朕挠挠。
“怎么还不睡?”
“没有……”她斟酌了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欲言又止。
温景梵听出她声律的不稳,微皱了一下眉头:“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咬着唇点了点头,完全忘记了那头的温景梵并看不见她的动作。
“醒来就好了。”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想了想,又安抚道:“你在这里,没人能带走你。”
这句话,深沉得如同广袤星空,他说完自己也是一顿,继而无声地笑了起来。
除了他,没人可以走进你心里。所以你在这里,没人能够带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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