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唇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反手关上了门。南宫陌站在那里,月光打在他身上,棱角分明的脸越发冷硬,高挺的鼻梁在鼻翼下添一抹阴影,薄唇紧抿,徒留一身冷清和凄然,伊唇的决然正如十三年前的一场大火突如其来便断了他所有念想,他不恨吗?
曾经他为了让她留在南都,留在伊家,跪了二十天的祠堂,断了十天的粮食,磨破了嘴皮子,写了五天五夜的忏悔录,伤了南宫家所有人的心,二十几年的骄傲在那一刻被他摒弃成泥踩在脚下,只为给她求一个机会。
可是换来的是她一次又一次的逃走,等他终于以为自己的诚意换来了机会,伊唇一把大火断了所有的路,所有的念想,远走他乡,让他所有的保证,所有的坚持成了一个笑话。
这是十三年来对沛儿的愧疚,对家人的亏欠,对伊唇的恨,对自己的放纵换来的不过是一句:断怨离恨,各自为欢,始于岁月静好,终于黄土白骨。
他曾想,无论伊唇走到哪里,生,他就翻遍华夏,死,他就掘地三尺,一定要泄了他心头之恨。
如今呢?此番对话再一次证明了,他南宫陌就是一个笑话。
转身上车,车子发动引擎,轰鸣声在夜晚尤为清晰。门后面的伊唇听见呼啸而去的车子再也没了声响,无声的泪流满面,所有事情发生了都不能讲如果,如果南宫陌当初相信她沛儿没有死,如果南宫陌当初相信她没有疯,如果当初一把大火之后南宫家能网开一面,她会恨他吗?
十三年的怨恨早已将爱念嗔痴磨得一干二净,倘若没有那些伤,没有那些痛,没有那些近乎绝望又苟且偷生的日子,她如今想必也能心甘情愿叫他一声陌二哥,看他娶妻生子笑着祝他余生幸福。
没有了良知,谈什么以后?没有了以后,拿什么去爱人?
伊唇早就死了,死在那次声讨中,死在那次大火里,死在白水镇三千六百五十多天的日日夜夜里,如今的伊唇什么都不剩,空有一副躯壳,灵魂早已四散漂离。
南宫陌车子开的飞快,快的连闯了三个红灯,马路两旁的景物飞速往后掠去,从祁龙苍到帝豪南都四十分钟的路程仅仅用了十分钟,下车将车钥匙丢给门口的保镖径直进去,一路通过vip通道直达三楼一号会所,司韶和唐啸早已等在里面,桌上摆满了酒。
唐啸看见南宫陌一脸寒霜的进来,目光惊诧的看了看旁边的陆琳琅,陆琳琅撇嘴摊手摇了摇头。
司韶见南宫陌一脸阴沉,一双凌冽的眸子散发出狼性的幽光,目光如炬,犹如一汪深潭,阴鸷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