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正是让市长劳力感到最恼火、最无奈的地方。邓宁临安排的人,调整的干部,他万万不敢下手太深,不敢动的人还是不敢动,譬如说安知儒。因为一旦动邓宁临走之前安插的人,就相当于是往省委常委、秘书长的脸上扇耳光,向邓宁临宣战。
安知儒上了楼,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敲门进邓宁临的房间。他觉得这事一时间很难启齿,不跟邓宁临说不合适,但说了——他心里头有一种预感,邓宁临一定会趁机拿这事大做文章,这实际上是对他日后在安北市的工作大为不利的。
安知儒走进自己的房间,左右为难,如坐针毡。
不多时,邓宁临突然敲门。安知儒去开门,见竟然是邓宁临主动登门,赶紧恭谨笑道:“邓书记,您来了。”
邓宁临笑了笑,走进来,径自坐在客房的沙发上,貌似随意问了一句:“家里有事?”
安知儒嘴角暗暗一抽。
邓宁临主动跑过来询问,绝不是没来由的。说不定,他已经得到了通报。要知道,他这几年的市委书记可不是白当的,在安北经营了许久,手下眼线众多,安北市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难以瞒过他。
事实上,邓宁临也是在刚才得到了消息,所以才过来问安知儒。
只不过在一些时候,邓宁临是装糊涂罢了。
邓宁临的面部表情似笑非笑,他紧盯着安知儒看。
安知儒轻叹一声:“邓书记,本来不想让这种小事麻烦领导,但……确实出事了,骆志远那边出了点小问题。”
“哦?志远同志咋了?”邓宁临挥了挥手,神色随意,但眸光中却隐藏着寒光闪动。
骆志远可是来自京城红色高门的太子爷,他要是有半点闪失,他也吃罪不起。
“是这样,骆志远陪俄国来的外商霍尔金娜在歌舞厅消遣,遇上有人调戏霍尔金娜,骆志远为了保护霍尔金娜,就跟对方冲突起来。报警之后,派出所的人明知错不在骆志远那边,却还是违规操作,把骆志远扣在了派出所里。”
“万幸的是,派出所的人没有动霍尔金娜,把霍尔金娜和她的朋友放走了,要不然,这事的性质就变了。”安知儒小声说着,望向了邓宁临。
安知儒没有夸大其词,这的确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派出所擅自扣留外籍人士,尤其是像霍尔金娜这种具有显赫身份的外商,一旦传扬开去,不要说安北市,就是省里,也是一场大麻烦。
一个搞不好,连外交部都要出面协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形成国际纠纷,没有一个人承担得了这个责任。
所以,对于红旗街派出所的所长龚建国来说,这也算他聪明,否则,他的下场会非常惨烈。惊动了中央,恐怕连邓宁临和劳力都吃罪不起。
之前,省城出现过类似的事件。美国来的两名游客,在省城广场上跟人发生冲突,混乱中,有一个被小流氓给捅了一刀,尽管经过医院救治安然无恙,而省里也很快做出应对和惩处,将伤人的小流氓绳之以法,但还是惊动了外交部和美国大使馆。
美国驻华大使提出严肃抗议,中央干预下来,省城的市委书记受了处分,市长被责令向省委做检查,而分管社会治安的副市长被免职,省城公安局的局长直接就地撤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