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了”
老僧低声长吟,徐徐拨弄着念珠。
心明和尚双掌合十,五体投地,叩首“多谢大师伯,当头棒喝,否则弟子犯下嗔戒,行差踏错而不自知。”
佛门最重心念修行,一念有坏,一心有误。
一颗佛心可贪、可嗔、可痴、可恨,但决然不能化为内魔。否则一身佛果不保,累世修行尽丧。
心明犹豫了一下,道“可是,云龙山为吾佛门圣土,岂能任由他们染血杀生,践踏吾佛宝刹。”
“你还是没悟透,所以才有执念。”
老僧人淡淡叹息,道“出家人四大皆空,观地火风,皆为空空。贪、嗔、痴、恨,四毒害人,你若参不透个因果,这一世阿罗汉果无望,只得在三果之境兀自蹉跎。”
枯瘦老僧的瞳孔清澈,映衬着心明的身影,道“你已轮转十世,所谓十世大园满,你若在这一世,仍不得参悟证就,你将永无彻证阿罗汉果之机。”
“大师伯,”
心明和尚咬牙,看着这一尊堪于仙道神仙比肩的佛门大阿罗汉,云龙山石佛寺中真正的定海神针,一时无言以对。
也不知云龙山上,跳的正欢的修行人们,若是知道有一尊佛门大阿罗汉,栖身于石佛寺,也不知还有几人,再敢喧嚣放肆。
毕竟,当世神仙位业,虽有数百之多,但都是各门各脉祖师一级,是这一方世界真正的顶尖大人物。
一尊神仙,在天仙未曾出世的当下,其份量重逾泰山。
老僧一抚僧袍,干涩道“下去吧,”
“大师伯,”
心明和尚欲言又止,但还是俯身缓缓退出塔林。
这心明和尚固然是石佛寺主持,执阖寺上下上千僧众。但在这一尊老僧面前,却永远心怀敬畏。
“云龙,云龙,何必还要最后挣扎一下”
老僧淡淡的看着心明远去的背影,手中念珠蓦然一定,幽幽长叹一声。
“老僧,陪着你三千六百年,伴了你三千六百年。如今这事儿,终于要有个了解了。三千六百之数完满,就算一尊不死神仙,也该化作一堆灰烬尘埃了。”
“你又何必,再要甚么无用功呢”
老僧法眼看着云龙山的一处,冷漠而又森然,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和某些存在说话。
“唉真是人老多情,到底相伴几千年的老友,一时倒是有些不舍。”
舍利塔林中,老僧自嘲一笑,呢喃自语。
“贫僧,也终于要涅解脱了。”
“三千六百载的煎熬啊,老衲终于要解脱了。”
轰
隆
隆
不知何时,云龙山上空雷霆交织,云端黑云滚滚,一道道电光翻腾,沉闷的雷音回响云龙山。
似有一场雷雨将至,一股沉重的气息,悄然笼罩着云龙山方圆数百里。
一道人影穿梭于群山乱林中,天空中若明若暗的雷光,将这人的相貌,给照的晦涩莫名。
每一道雷霆劈下,都让群山战栗,云雾翻滚不休,似有一头老龙,在群山诸壑中,兴云布雨,纵雷横电。
轰――
不多时,这人影来到一座龙王庙前,稍稍顿足留步,神情莫名的看着,破败久矣的龙王庙。过了许久之后,人影缓缓踏入庙中。
庙中摆设古朴陈旧,久远之极的年代岁月,并未让这一座龙王庙彻底崩塌,但空空如也的庙内,唯有一尊丈许的龙首人身神像,孤零零的矗立在神龛上。石制的神龛上,勾勒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其上不乏古战国时代,盛行一时的钟鼎铭文。
苍穹中雷光闪烁不止,照耀着一方黑夜,将个不大的龙王庙,照的犹如白昼。
这一人影对于庙中狼狈之象视若无睹,只是径直来到龙王神像前。
这一座龙首人身神像虽然保存完好,但身上的纹理,也早在漫长时光的打磨下,看的不再真切,只有一双龙睛似活着的一般,尚且留下些许威严。
“龙伯,”
这人影眸中一片血色,犹如尸山血海汇聚,甚至更胜无间地狱之象。
他望着龙首人身神像,冷冷道“龙伯,晚辈不远万里应邀而来,难道尊下不该现身一见吗”
“嗯”
这一道人影,在雷声轰鸣中,身影逐渐扭曲,冰冷的眸子中,涌出不可抑制的残忍、嗜血。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疯子,扭曲的病态,深入到骨髓,让他显得癫狂。
“神骨上人是你什么人”
似乎被这一股疯狂血腥惊醒,龙首人身神像周匝,浮现一层清光,清光浑浊中含着黑血之气,隐约透着一丝丝腐臭,一声龙吟低低响起。
神骨上人,亦或称为魔骨上人
这也是龙王庙冷清之极,着实无有人烟。
否则只是龙首人身神像,所念叨出的这个名字,就能以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要知道,这神骨上人之名号之凶残,在仙道世界都是出了名的,其凶名之甚,其恶名之盛,有止小儿夜啼之能,堪称魔道元宿极的人物。
这一人影轻声一笑,遥遥向远方稽首一礼,道“那是家师”
轰――
龙首人身神像勃然大怒,天地间奔涌的雷霆,也随着愈发狂暴。
狂乱的雷霆力量,简直犹如实质,接引着苍穹中的雷气,其煌煌之威,让这一座龙王庙微微颤抖,大片大片的灰尘,噗噗落下。
“哼你师傅没来,只来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怎么,是看不起吾这落魄